第四卷定江南英雄露峥嵘 第二百四十章 无奈转泰州

    却说岳飞怒气冲冲闯入张俊大营，守卫不敢阻拦，连忙飞报到中军张俊面前。而此时戚方亦立于张俊帐下，听闻岳飞前来，知其必要杀自己而后快，连忙跪倒在张俊面前，痛哭流涕道：“万望招讨救在下一命，事后愿为招讨牵马坠镫，效犬马之劳！”</br>张俊见他这般无用，心甚鄙夷，但既然投到自己麾下，若是轻易被岳飞杀了去，却也显得自己无能。于是起身说道：“你且进来吧，我去和岳飞说一说，想来他还能卖个薄面。”说罢带着众将出帐相迎，独留戚方一人在营。</br>张俊来到帐外，见岳飞怒气冲冲走来，便笑道：“鹏举因何愤怒闯营啊？”</br>见到张俊出迎，岳飞便知道今日要杀戚方已是不可能，但在众人面前将其羞辱一番却是绝不能少，于是向张俊使个眼色，上前躬身一礼道：“回招讨大人，末将听闻叛将戚方藏于营中，于是来寻，因怒气冲昏了头，不意冲撞了招讨大人，还望恕罪。”</br>张俊看见岳飞眼色，也知道他做事定有分寸，但戏做全套，于是他依旧脸上带笑，说道：“戚方已经归降于我，如今确在营中，不过鹏举远来是客，先请入帐中吃酒，其余事稍后再议如何？”</br>岳飞点头道：“大人相邀，哪有不从之理。”于是张俊命人安排酒席，众将相陪。</br>众人饮罢一轮酒，张俊说道：“鹏举，如今戚方已然知错，投在我麾下，不如让其出来亲自赔罪如何？”说罢命人去唤戚方。</br>片刻之后，戚方来到，张俊说道：“戚方，如今岳将军在此，还不上来拜见？”</br>戚方见岳飞黑着一张脸，并不正眼看他，连忙来到岳飞面前跪倒，痛哭流涕道：“岳将军，念在你我也曾一同共事，如今又都在招讨大人驾下效力，还请饶在下一命，此恩铭感五内，必不相忘。”说罢连连叩首不止。</br>此时张俊也在一旁劝道：“鹏举，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戚方已然知错，国家正当用人之时，还望你给我一份薄面，将此事揭过如何？”</br>岳飞听后起身说道：“招讨有命，末将固当禀从。然飞与此贼同在建康，当初屯兵茅山之时，此贼无故叛去，末将念及当年旧情，也曾遣人以逆顺喻之，谁知这厮并不听从。反而纵兵屠掠生灵，骚动郡县，又诱杀扈成而屠其家，听闻我率军讨伐时，仍拒命不降，比诸凶为甚，此安可贳。”</br>张俊再三请求之后，岳飞见戏已做足，便喝道：“戚方！招讨既赦汝一死，宜思有以报国家，如若再有叛逆之举，便是招讨大人相求，岳某也定斩尔狗头！”戚方闻言大喜，再三拜谢后方敢起身，侍立于左。</br>正当戚方以为此事已完时，岳飞从随身箭筒中抽出一支弩箭来，问道：“戚方，可识此矢否？”</br>戚方将弩箭接过，上面刻着一个“戚”字，顿时汗如雨下，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在下弩箭。”</br>岳飞点点头道：“还算是敢作敢当的汉子。”又转头对诸将说道：“当日戚方以此矢射我，中于马鞍之上，我执此矢立誓道：‘他日擒此贼，必令折之以就戮。’。如今虽然看着招讨大人金面上饶他性命，但誓不可违，须得其亲自将此矢折为寸断方可。”说罢将弩箭递到戚方面前。</br>戚方战战兢兢接过弩箭，不敢违抗，只得依言将其折得寸断。岳飞和张俊看他如此狼狈模样，不禁相视大笑，一旁诸将亦哄堂大笑，只有戚方立在一旁汗流浃背，两股战战，不敢抬头看众人。</br>话说平定戚方之乱后，张俊将战报传至朝中，又亲自修书一封给当时的通议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御营使范宗尹，具述岳飞之功，言岳飞可用。而宣州邵缉也一并上书盛赞岳飞之功，赞其“骁勇精悍，沉鸷有谋，临财廉，与士信，循循如诸生，动合礼法”。并提议道“如飞者，朝廷宜优擢之，假以事权，益责后来之效。”</br>于是范宗尹报于高宗皇帝驾前，又因之前岳飞献俘有功，于是高宗皇帝便迁岳飞为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并任通、泰州镇抚使、兼泰州知州。</br>当消息传于宜兴时，岳飞正与妻子李娃等人于难得的闲暇中游历桃溪园。这处园林乃是宜兴富户张大年所建，岳飞素喜此处，此次征讨戚方归来后，岳飞便知道自己要被调任泰州了，这才想要临行之前再游此地。</br>看罢桃花后，岳飞一时兴起，便在张家屏风上题词道：</br>“近中原板荡，金贼长驱，如入无人之境；将帅无能，不及长城之壮。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小大历二百余战。虽未及远涉夷荒，讨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垒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城，一举而复，贼拥入江，仓皇宵遁，所恨不能匹马不回耳！</br>今且休兵养卒，蓄锐待敌。如或朝廷见念，赐予器甲，使之完备，颁降功赏，使人蒙恩；即当深入虏庭，缚贼主蹀血马前，尽屠夷种，迎圣上复还京师，取故地再上版籍。他时过此，勒功金石，岂不快哉！此心一发，天地知之，知我者知之。</br>建炎四年六月，河朔岳飞书。”</br>岳飞写完此词之后，恰好诏谕送到，命其移军泰州，岳飞掷笔于地，哈哈大笑着离去准备。虽然岳飞知道此去又是许多坎坷，但他也不会像史书中的岳飞一样，上书向皇帝请辞。</br>史书中记载岳飞曾上书道：“金贼侵寇虔刘，其志末艾。要当速行剿杀，殄灭净尽，收复诸路，不然则岁月滋久，为患益深。若蒙朝廷允飞今来所乞，乞将飞母、妻并二子为质，免充通、泰州镇抚使，止除一淮南东路重难任使。令飞招集兵马，掩杀金贼，收复本路州郡，伺便迤逦收复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故地。庶使飞平生之志得以少快，且以尽臣子报君之节。”</br>可惜岳飞气吞万里的雄心在朝中君臣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般。高宗皇帝等畏敌如虎，只是希图苟安一隅，自然不会批准他的请求，只是答复收到了便再无下文。</br>岳飞心中早知此事，自然不会去讨没趣，于是很识相地点齐人马，准备移师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