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 章 天地不仁

    第  章  天地不仁

    “你说是不是啊?贝婧初?”

    “败家的小丫头,你不知道那个茶叶价比黄金,你拿来煮茶叶蛋?”

    贝婧初逐渐惊恐脸。

    【喊全名了。】

    【要遭。】

    她拔腿就跑。

    宣室殿今晚是不敢待了,回去会被揍的吧。

    好在公主殿很近,贝婧初跑到公主殿去,想找雷念儿收留一下。

    傍晚时分的夜幕降临得很快。

    贝婧初到公主殿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浓了。

    雷念儿的寝宫里透出暖洋洋的光,贝婧初敲门后进去。

    房里书案上散落着书和笔墨。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她刚才是在学习吧?

    好啊,卷起来了是吧?

    贝婧初气鼓鼓地问:“你不是说,中堂的夫子今日没留课业吗?”

    “你怎么还偷偷看书的?”

    “我把你当好姊妹,你竟然卷我。”

    雷念儿茫然:“卷你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

    “反正就是你背着我偷偷学,你不道德!”

    雷念儿无奈道:“我的殿下唉,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你两个月就把字记完了,还不让我私下里用功?”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你简直不给人活路好吗?”

    这话说得贝婧初心虚。

    但是太聪明了能怪她吗?谁让她是个小机灵鬼呢?

    等贝婧初终于练好了字去中堂,宫里又多了两个孩子,五皇子和六皇子。

    生母直封朱妃和易妃。

    阿耶给位份还是这么大方,只要生了孩子就直接高位。

    看得出来确实很想要娃啊。

    不过对于贝婧初而言,也只是多了两个可以揉捏的娃娃而已。

    第一次到中堂,雷念儿拎着她的小书箱进去。

    至于贝婳?

    还在苦兮兮地认字呢。

    所有人都对贝婧初齐刷刷地行注目礼,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公主。

    【要换个社恐的,面对这场面会不会吓尿啊?】

    好些是贿赂过她,想要成为“朋友”的熟面孔。

    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

    贝婧初昂首挺胸地走进去,半点不怯场。

    多正常啦,她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崽。

    进去之后,她被夫子安排到了第一排。

    第一排唉,坐这个这被夫子重点观察的位置,她以后还怎么摸鱼?

    贝婧初提出自己小小的意见:“先生,新来的不是应该往后坐吗?”

    夫子点头道:“确实。”

    “但是弘文馆本就是为了教导皇子公主而建设,殿下要是也排到后面去,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好不容易来了个小殿下,先生一定会竭尽所能、好好教你的。”

    【完了,不能搞小动作了。】

    【不能搞小动作的上学时光是不完整的。】

    听到心声的几人:......

    等贝婧初坐下,先生就开始讲课了。

    他早就听闻大公主两个月认完字的神童战绩,但是第一堂课,还是不准备讲太难。

    “今日便论《道德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句话的前半句,诸位应当并不陌生,而后半句却不常见。”

    “当然,每人读这句话的时候,所理解的含义是不一样的。”

    “有人认为,这个不仁,是指不仁慈,将苍生百姓视为牲畜。”

    “但另一派认为,此不仁,是将万物公平对待。”

    “大家认为应当‘仁’还是‘不仁’,今日便分为两派来谈辩。”

    学生们迅速地交换位置,往自己支持的观点处走。

    看得出这夫子肯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贝婧初迷茫地站在座位上,左看看右看看。

    “殿下为何不去?”

    “先生,我......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观点是什么。”

    夫子并不责难:“无妨,人皆有茫然之时,进学本就是授业解惑之用。”

    “殿下既然不解,便跟在老夫身边,一起看他们玄谈吧。”

    下边的熟人里,最醒目的就是雷念儿和贝钤,站到了“不仁”一派。

    周欢酒站到了“仁”的一派。

    两边谁也不服谁,各有论点,讨论得很激烈。

    但也有人被说服,产生动摇,当场投身敌营。

    学堂比街头小巷还热闹,充斥着学生们的活力朝气。

    夫子看着下方的一切,带着超然的和蔼淡然。就像一只老鹰,看着巢穴里的幼鸟们叽叽喳喳。

    贝婧初问他:“先生,您的观点是什么呢?”

    夫子轻笑一声:“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有不同的观点。”

    “殿下有没有发现,支持‘仁’的学生,都是站在了百姓的立场上?”

    “这没有错。”

    “谁不是世间的芸芸众生?”

    “但这里不仁的,是天地,是圣人。”

    “天地很好理解,但殿下知道圣人是什么吗?”

    圣人?

    贝婧初调出了自己脑子里的一些常识,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不确定地问:“是古来先贤?”

    先生赞叹道:“古来先贤,自然也称圣人。”

    “但殿下似乎忘记了,现在活着的也有圣人,且只有一个人可称作圣人。”

    “谁啊?”

    “您的父亲,当朝的帝王。”

    “帝王也被称作圣人,只是我们甚少这般唤之。”

    “若为帝王,观天下百姓,自然就不能如常人那般。”

    “那要哪般?”

    对于贝婧初的许多为什么,夫子没有一点不难烦,他问道:“殿下似乎还未读过史书?”

    贝婧初点头。

    “你日后读史书的时候,或许会发现,评价一个君王的成功与否,不是看他多么的仁德、善良、慈和。”

    “不是看他是不是品行无暇,有没有做过坏事。”

    “看的,是他在位期间,领土扩张了多少?”

    “人口户籍增加了多少?”

    “国家繁荣了多少?”

    “您说,像不像牧场主?”

    “看他的财富,就看他圈养的土地扩大了多少?”

    “饲料丰美了多少?”

    “养的肥羊又多了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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