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活着重要

    他手抖地捡起来,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想磨绳子。”孟知锦一看萧斐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扯了扯唇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泪痕,“你别多想。”

    “对不起,对不起。”萧斐然抓着她单薄的肩,愧疚至极,“我不该这么晚才来,你被吓着了吧?别怕,别怕了。”

    一句话来来回回说得结结巴巴,萧斐然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刚进屋子里看见的场景,他的脚都是软的。

    孟知锦的脾性他太清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真的遇上这种事情,定然会和他同归于尽。

    宋意死不死,萧斐然并不在意,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孟知锦一个。

    “我没事。”孟知锦认识了萧斐然两世,从未见过他这般,上一世他快要死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心一软,“不是你的错。”

    萧斐然垂眸,颤抖着手给她扣紧脖子上的衣扣,随后脱下外衣,搭在她的身上。

    无意一瞥,瞧见了孟知锦露出的皮肤上有些红痕,狠狠一怔,喘了几口气稳住了心神,眼神晦暗不明,环着她,轻声道:“我杀了他吧。”

    这话轻飘飘的,声音也不高,但十分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

    “不是时候。”孟知锦叹,“他做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急了,知道了你我的婚约,他怕得不到孟家的支持,铤而走险,想让——”

    “好了,我知道了。”萧斐然大手轻轻盖在了她的唇上,与她对视,神情平淡,“后面的话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和你父亲母亲说了,说是要带着你去拜佛求平安,耽误些时辰。这些事情不会传出去。”

    孟知锦看着他的眼睛,那样视若珍宝,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她。直到此刻,她心中迟来的委屈终于到达了顶峰,h忍不住红了眼睛,啜泣几声。

    哭出来就好了,就怕她憋着。

    萧斐然松了口气,随即心中蔓延上来无穷无尽的心疼和后怕,把她摁在了怀里:“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他顿了顿,嘱咐道:“如果…如果真的再遇到,一定,一定要记着,好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清白,名誉,不值得一提,不要做傻事。”

    女子们把名节视作最重要的东西,就算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也都是如何让自己的名声清清白白,到了绝境想到的也都是同归于尽。

    这都是屁话。

    萧斐然当然知道名声重要,可是他不在意,他从头到尾,只在意这个人,是不是好好儿的,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受伤,这就够了。

    命还在就好,其余的都不是事情。

    孟知锦无声地落泪。

    她很少哭,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上一世宋意也是这种计谋,找了匪徒劫持她,来了一出英雄救美,那时候孟知锦没哭,直到看见佟夏的尸身后,昏迷了三天,醒后号啕大哭。

    在那以后,孟知锦发誓,再也不要身边的人落的和佟夏一般下场,她一定一定要护住所有人。

    没想到,到了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的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重活一世,孟知锦依旧是绷着的,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永远都给自己敲着警钟,不允许犯错。

    萧斐然的出现,让她突然发觉,自己是可以放松的,是可以做错事情的,在他那里,只要自己是平平安安,其余的都不算事儿。

    “你这般梨花带雨…”萧斐然亲昵地凑近她的鼻子,拭去她的泪花,“让我看着很想亲你。”

    “登徒子!”

    孟知锦含着眼泪瞪他一眼,哽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趁人之危!”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萧斐然也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这可不是什么趁人之危,我无时无刻都想和你腻在一起,都想亲你。”

    孟知锦推他一把:“放肆!”

    “好,是我放肆了。”萧斐然歪着头凑近,“能站起来吗?若是站不起来,我也可以抱你——”

    话还没说完,孟知锦自己就晃晃悠悠起身了,一点儿嘴上的亏都不愿意吃:“登徒子!”

    她骂人来来回回也就这三个字,萧斐然早就免疫了,只是看着她扯唇淡淡的笑,心思百转。

    .

    待孟知锦重新回府时,也没有错过多少时辰,宾客瞧着她和萧斐然一同出现,只是叹二人郎才女貌,顺带着祝福了一波。

    及笄礼成后,孟康年顺带着说了孟知锦的婚事,众人欢呼,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

    夜深人静之时,孟知锦还是心有余悸,睡不着,索性穿着里衣起身倒了杯茶,在黑夜里复盘。

    门轻轻被推开,佟春把头探进来了,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还没歇息吗?”

    这丫头是被吓惨了,白天的事情都快成了阴影,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自家姑娘,生怕出点儿别的事情,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过来吧。”孟知锦勾勾手。

    “小姐——”佟春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跪下,抱着孟知锦的腿哭得伤心,“都是奴婢不好,早知道当时留下来了,害得让您白白遭了罪。”

    “你哪里能预料到?”孟知锦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

    “若是您真全然不害怕,也不会这个时辰还没歇息,坐在这里发呆。”佟春啜泣道,“奴婢当时还骂过萧将军,觉得他背信弃义,谁曾想…小姐,奴婢真是吓死了。”

    孟知锦安安静静听着她诉说委屈,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容易等她说完了,这才把佟春拉起来,摁在椅子上,面对面地看她。

    佟春还没有这样和孟知锦平视过,即使是在黑夜里也浑身不自在:“小姐,奴婢不能坐在这里。”

    “你和佟夏,把我当主子还是姐妹?”孟知锦替她擦了擦眼泪,风轻云淡道,“在我心里,你们两个就如同我的家人一样,为何不能坐在这里?”

    佟春扁扁嘴,又要哭。

    “不许哭了。”孟知锦快笑出声了,“你再这样哭,就回去睡觉去。”

    “不哭了…”

    佟春坐直了身子,总算是平静了些,“小姐,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儿?太子殿下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