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哄她

    安雯没去洗漱,捏着手机坐在床边,一脑袋问号。她需要什么公关还是天价公关她昨天做什么了思来想去,唯一出格的行为不就是砸车砸车需要公关难不成顾渟真报警了不对!如果是报警,那就不是公关费可以处理的事了。再说了,顾渟不会报警。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报警。早晨的大脑是清晰的。安雯摸索到很多昨天被忽视的信息。比如,庄慧昨天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你知道你添了多大的麻烦吗又比如,昨天下午进进出出顾峥办公室的人,就有公关部和法务部的同事……这,基本对上了。事情突然偏向另一个极端。安雯情绪七上八下,给金茂打电话,试图证实点什么。金茂被安雯问得支支吾吾:“安、安小姐,这个、这个事顾总会亲自跟你说。”安雯急于知道事情始末,声音拔尖:“可他没说呀!”“那你也得给机会让顾总说啊。”金茂语气弱,给顾峥抱不平,“昨晚顾总处理完你的事来找你,你不是没见他吗”处理完你的事…这几个字给安雯的信息是,顾峥昨日的忙碌,都是在处理她的‘麻烦’。她又想起昨晚十点半,顾峥的车停在她公寓楼下…这时,金茂又开口,安慰:“安小姐,你别急,待会儿顾总就告诉你了。”这通电话虽然不得多少,但金茂没否认天价公关费的事。看来确有其事。安雯糊里糊涂,所以,自己真的闯祸了还让顾峥花了一大笔钱如果有这个前提,她今天要做的事、要发的脾气就如同被人抽了垫脚石。安雯打算尽快去公司问清楚。可她刚挤了牙膏准备刷牙,门铃声突然响起。大早上的,谁心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又在此刻显得合情合理。安雯扔下牙刷,跑去开门。厅门向外推开,能看见对面显眼的消防栓。磨砂的印花瓷砖地面上,从门后投出半个人影。顾峥一步从门后跨出,蓦然出现在安雯面前。他宽阔的身子挡住对面的消防栓,影子斜着折叠到墙面上。厅门顶部有道柔光,自上而下打在他脸上,他眉骨上方贴着一块白色纱布,眼镜轮廓印在眼睑上,眼眸深邃又温柔地睨着她。他薄唇轻启,声音如夏日晨曦般清朗温暖:“早安。”安雯感觉心脏被猛的揪了一把。“喵”突兀的声音。安雯眼皮抖动两下,视线下落。三丰窝在顾峥手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粉色的舌头卷起来舔了舔鼻子,又是一声‘喵’。安雯直接傻了。她脑袋里的弦脆弱颤动,又狂热跳动。她抬起眼帘,眼眸迷茫又不知所措:“三丰…怎么会……”顾峥朝房内抬了下下巴,绅士地请示:“我能进去吗”安雯没拒绝,侧身,往旁边挪了一步。在顾峥进门后,安雯后知后觉揉了一下眼睛。她还没洗脸呢!她快速跑进洗手间。洗手间里,牙刷因为刚才没放稳,此刻落在盥洗台上。安雯打开水龙头清洗牙刷,又重新挤上粉色牙膏,同时扯出一张洗脸巾擦掉盥洗台上的牙膏渍。电动牙刷‘嗡嗡嗡’的运作声,却压不住门外逐渐趋近的脚步声。顾峥立在洗手间门口。安雯没回头,从正前方的大镜子侧面就能看见他。他一身贴合身材的暗色西装,里面是竖条纹衬衫配斜条纹领带,他的穿着从来没有亮点,却盖不住儒雅矜贵的底蕴。此刻,他站在狭窄的门框里,身高、肩宽、腿长尤为凸现,那是一种克制的男性荷尔蒙。他也看着镜子里的她,与她的眼珠乱转、心绪不宁不同,他清冷自持、从容不迫。他朝里走了一步,与镜子里的她眼神交汇:“安雯,我和梁草之间从来没有超过工作以外的关系。”这是他对她的猜疑的解释。他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因为被无故猜疑,就带着压制性的情绪。那是一种让人信服的坦然。对于这个无端的猜忌,安雯自觉理亏,在镜子里躲开视线,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她眼睫颤颤,垂下眼睫。看她不排斥他了,他走到她身后,手臂从背后环住她柔软的身子,手臂微微收紧。这份亲昵,很娴熟。安雯抬眸,正撞上镜子里,顾峥深沉的目光。他声音比刚才更为轻柔,叫她名字:“甜甜。”安雯感觉心脏一抽,眼眶瞬间红了,却倔强得隐忍着。顾峥全然看见,微不可察地叹气。他下巴蹭蹭她:“我昨天语气太重了。”他解释:“我没有否定你。”顾峥看人看事从不看表面。千人千面,不该被随便否定。无所畏惧的人可能是冲动。瞻前顾后的人也可能是谨慎。顾峥曾经说过,安雯很懂事。这不是客套话。就拿昨天那件事来说,她的情绪发泄也是断定是她能承担的后果,才做。她如果知道巨细,是不会鲁莽的。如果成长是一点一点的自我压抑,那顾峥希望安雯永远绽放。安雯的心,早就酸软不已。她不得不承认,不管她如何叫嚣,顾峥能轻易把她捕获。但她此刻,还硬挺着。她垂下眼睫,吐掉牙膏沫,漱了口,用仪器把洁面膏打出泡沫涂在脸上后,抬眸:“我听说,我惹祸了,公司因此付了高价公关费”顾峥没打算瞒着安雯。昨天没说,是因为事情没有解决,告诉她不过是徒增她的焦虑和烦恼。顾峥简单阐述事情原委:“我和二叔不和,行业内早有传闻,不过只是传闻。但不乏别有用心的人想深挖,公司附近一直有人蹲守,企图拍到点实质性的证据。”这也是顾峥昨天受伤后没有直接去医院的原因,担心被大做文章。所以,当顾峥知道安雯在地下停车场出口处砸了顾渟的车,马上就去证实。如果真被拍了,他需要在信息公布前揪出那个人。当然,顾峥也有些事没告诉安雯。比如,他如果坚定撇清和安雯的关系,那么砸车事件就只是顾渟和公司员工之间的私人矛盾。如此,他置身事外,更不影响百嘉。这是最简单、成本最低的处理方式。但这样的话,拍的照片或者视频流出,安雯必然暴露在公众面前,造成一定困扰。他拒绝了这个提议。昨天处理这些事,用了些时间。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来找她,想同她聊,也想告诉她事情解决了不用担心。可她生气,不愿意见他。这姑娘是有些脾气的。但左不过都是因为在意他,他哄得甘之如饴。思绪到了这里,顾峥凑近安雯耳边,闻着她脸上洁面膏的青橘味,口吻轻快了些:“我把三丰劫来了,要不要原谅我”劫原谅他居然还跟她开玩笑他不知道她昨天把他骂成什么坏男人了吗对!他不知道!但这时,安雯知道了来龙去脉,已然开始反省。统观整件事,她先是自以为是,连利益关系都没理清楚,就冲动行事,还觉得后果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她还幼稚。明明昨晚她好好说话,然后下去和他说清楚、讲明白,就没事了。道理,都明白。但情绪上,还是委屈的。安雯洗掉脸上的泡沫,扯了洗脸巾匆匆一擦,转身抱住顾峥的脖子。她眸色盈盈,向他索取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顾峥手指拂掉安雯鬓角残留的水珠:“你在撒娇。”安雯不禁鼻酸,委屈埋怨:“你昨天怎么不哄我”她眼眶滑落泪花,告诉他:“你说的那些事,都没有你的态度让我伤心。”她宁愿为自己的冲动错误买单,在事情没有得出妥善处理时焦虑担忧。但她不愿意昨晚那样。指腹轻轻抹过她脸颊的湿润,顾峥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哑了些:“这次就原谅我,好不好”安雯穿着夏日的睡裙,浅色,绸缎面料,因为高抬手臂勾着他脖子,裙摆移到大腿根。她刚洗了脸,脸颊皮肤晶莹剔透,像剥了壳的荔枝,眼睫不像平日里根根分明,挂着湿润。看着人,很认真、很生动。她咬着唇,点头:“嗯,你记住,就这一次。”她又脆弱,又逞强。顾峥没控制住,怜惜地轻啄她脸颊。他还要告诉她一点:“甜甜,你的工作能力不需要跟任何人比,如果要用工作能力来做衡量,那永远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安雯顿了几秒,才理解到顾峥说这话的含义。昨天闹脾气时说的那些关于梁草的话,在工作能力上她在拿自己和梁草做对比。那都是话赶话脱口而出,连安雯自己都没重视,大概存在于潜意识里。但顾峥,居然看出来了。然后,三言两语就解开她潜意识里的结。安雯点头,小脸压进顾峥怀里:“嗯。”此刻,她彻底反悔了。昨晚说的一切,都不作数!安雯微仰头,眼皮抬高,眸波流转在顾峥英挺的面容上。他眉骨上方那块白色纱布实在扎眼。她心疼:“顾峥,你伤口还痛不痛”“不痛。”她不信:“你骗人。”昨天缝针时,她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扶着办公桌,只怕已经摔倒在地。她针头恐惧症是一说,但是真的有替他痛的感觉。她想着,心头冒出一股涩意。这份涩意被三丰这个不速之客打断。它跳到马桶盖上,蹲坐着挠耳朵。安雯看着三丰,蹙起秀眉。她的担忧被顾峥察觉,顾峥紧了紧怀里的身子,贴合她:“三丰的事,我会安排好。”顾峥有让人定心的魔力。当然,也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安雯瞬间放宽心,喜上眉梢,踮脚,亲一下顾峥嘴唇,带着草莓味。清晨的阳光从卫生间小窗户照进来,空气中有漂浮的细小颗粒。顾峥倾身欺近,安雯后腰抵着盥洗池台面,脸颊浮起红晕:“干嘛呀”他轻啄她香甜的唇:“甜甜,我们住一起吧。”........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