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心跳怦然

    “原来是南桑太上皇跟南桑皇皆最为宠爱的皇长孙。”

    包间里美妇人嗓音骄横冷淡,“皇长孙亲自来打招呼,本公主莫感荣幸,理应即刻见一见才是。不过本宫性子怪得很,被人扰了兴致容易发脾气,未免唐突失态,就不请皇长孙入内相叙了,改日再行拜访。”

    门缝被挡得严严实实,缝隙里露出的眼睛警惕不善。

    闫长空礼貌收回视线,笑笑,“二公主言重了,是我唐突了才是,既如此,便不打扰二公主及诸位贵客了。皇长孙府大门敞开,随时欢迎贵客登门,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目送人下了楼梯背影消失不见,苏武才重重关上房门,“这人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绝对不可能只是过来打声招呼那么简单,我看着他笑的那个样,就是个心有城府的!这里是南桑地盘,咱们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三弟你怎么突然长脑子了?让为兄刮目相看哪!”

    苏武朝胞兄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他刮目相看似的。

    小麦穗放心吃饭,“幸亏他没冲进来,不然咱们这主子奴才同坐一桌,还真不好解释。果然姜是老的辣啊,二公主三言两语就把状况给解决了!”

    “不然如何?这种事情由我出面最为合适,反正我性子蛮横跋扈,在诸国皇室是出了名的,”二公主红唇扬起,“踩在别人地盘上不给别人面子,在他人看来,反而合情合理,是本宫做得出来的事。”

    众人纷纷笑开。

    ……

    闫长空离了酒楼并未回府,而是转脚进了距酒楼不远的茶庄。

    就在酒楼斜对面,隔了一条大街。

    同样是二楼雅间,透过支开的木窗,能看到那边酒楼包间位置,只是那边的临街窗户是半掩的,瞧不清里间情形。

    雅间里已有两人在茶桌旁相对而坐,茶水去了半壶,空气中浅浅茶香缭绕。

    着鼠灰锦衣的五旬男子是北襄四王爷,闻人乾。

    着石青团花长袍的而立中年是东濮常山王世子,穆青。

    看到闫长空走进来,两人皆扬笑揶揄,“闫世子这是被拒之门外了?”

    “二位叔伯莫要取笑我了,西陵二公主也是我的长辈,礼不可失,打声招呼总是好的。”闫长空走到茶桌旁坐下,执茶壶给两位长辈亲手添茶。

    “西陵公主有三,凤棠是最野性难驯的一位,在她那里吃瘪正常。”穆青眸色微闪,言归正传,“此事先撇下不谈,闫世子,我托四王爷数次相邀才邀得一见,你怎么也得给我个机会说说正事啊。”

    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什么事,闻人乾垂眸饮茶,但笑不语。

    闫长空则敛了神情,正色下来直言不讳,教人看着稳重又诚恳,“穆叔,东濮正值多事之秋,诸国皆派了兵力压向婺城,双方多次阵前商谈皆不能达成一致。我知你找我是想谈退兵之事,但我如今不过是个皇长孙,纵然有心想帮也无能为力。何况,想要解决事情最主要的根源是什么,穆叔心里最是清楚,何苦为难我这个小辈不是?”

    闻人乾这才放下茶杯,淡笑道,“我北襄这次是局外人,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诸国虽然集结兵力,真正目的却并非真的想要与东濮开战,否则几国联合,就不会只拨出总兵十五万之数了。穆世子,究其根源,还是在神兵之上啊。旷世奇兵谁不想要?谁又不忌惮?说到底,是患寡而不患均。”

    说到底,还是想压着东濮把神兵拿出来均分。

    穆青苦笑,无奈道,“但我东濮确实没有神兵。背后有人故意陷害,这一点东濮解释过无数次了,奈何你们就是不信。没有的东西我东濮如何掏得出来?”

    顿了下,他又道,“中原四大国,除了西陵不参与纷争之外,其余三大国之间的关系,既对立又相依。藏在背后的才是真正拥有神兵的黑手,一旦我东濮倒下了,整个中原形势必不复安稳平衡,到最后,整个中原只会剩下一个国家。”

    说罢,穆青目光相继掠过同桌二人,语气变得莫名,“会是南桑,还是北襄?亦或大越?唇亡齿寒哪。”

    唇亡齿寒四个字让茶桌上的气氛为之一变,低沉下来。

    谁人口中的茶水变了味,不得而知。

    “常山王世子,北襄为了自证清白,也为了守蜀道上一诺,所以才没有插手东濮的事。既然你开诚布公,我也有一句话要言明,我北襄绝无神兵。”闻人乾呷了口茶,眼皮半垂。

    闫长空陡地一笑,道,“两位叔伯无需为此争论,因着神兵出现,诸国开始频起纷争、罅隙越来越大,你们想想,在这个时候,背后最为受益的人是谁?又是谁巴不得我们几国打得不可开交?以前诸国手中皆握有神兵图碎片,可神兵真貌谁都不曾见过。而神兵真正现世,却恰恰在苏九霓等人潜入蜀道之后。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可后来不管是苏九霓身边还是流放之地抑或大越境内,都没有出现过神兵的踪迹。”穆青皱眉。

    东濮不是没有怀疑过苏九霓,但无佐证。

    闻人乾哼笑,“当年苏九霓跟白彧挑了归一阁,内门一战后苏九霓等人逃走,归一阁暗室里藏的东西也随之不翼而飞。若说这当中跟苏九霓毫无关系我半点不信,她的本事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三大国代表在茶庄里坐到天色入夜才散去。

    驿馆位于丹阳西南,与皇长孙府是两个方向,三人在茶庄门口分道扬镳。

    闫长空负手而立,目送另两人背影消失方才举步汇入人潮。

    夜色降落,朱雀大街亮起灯火,通明如昼。

    皇城的昼与夜,同样热闹,又是大不同的热闹。

    昼,民生百态,欣欣向荣。

    夜,香车宝辇,燕舞笙歌。

    有了夜色遮掩,处处是奢靡放纵的温床。

    “姐姐你看!那个花灯有楼那么大!好漂亮啊!”前方十字路口,楼灯前,不知是谁惊喜欢呼。

    即刻,又有一道嗓音传来,干净清亮,带着冷色,如深秋凉月下缓缓流淌的冷泉,“人多,别跑。”

    话如音色,干净利落。

    一瞬抓人心。

    闫长空下意识循声看去,十丈楼灯,灯光明亮映长空。

    楼灯下人群熙熙攘攘,女子一袭青色衣裙侧立于那处,纤瘦娉婷,清丽脱俗,如遗世青荷。

    当得绝世佳人。

    闫长空笑笑,欲要收回目光之际,女子似有所觉,扭头看来,杏眸精准攫住了他。

    那是怎样一双眸子?

    漆黑平静,如隐在月光背面的浩瀚烟波,浩渺神秘,烟波深处是无风无澜的冰冷,直击人心。

    四目相对。

    他的心跳,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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