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彼时初见

    汪文迪点头,打了个响指,表示一切已做好最完美的安排。

    他又问道,「对了,在上官别鹤来之前,不是说还有第三件事吗,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

    「关于昆仑的事,」瞿星言记着这茬,冷声叙来,将他与陈月歆得到的消息概括了一遍,总结道,「西王母没有醒来这一点,很不妙。我们的看法是与你会合之后尽快去昆仑一探,你怎么看?」

    汪文迪拧起了眉头,道,「在去除手帕中禁制的时候,七圣使的行为也甚为迷惑凌乱,乌鸟使答应了我,它会去神境查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先回来给我一个答复。」

    「听你所说,看来神境真的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若以正常速度来计,乌鸟使差不多要给我带消息来了才是。」

    张霏霏也有些忧心忡忡,道,「或者圣使又另外遇到了麻烦……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瞿先生言之有理,我们应该尽快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去往昆仑,你身上的尸毒余毒未清,越早处理,也就越好。」

    「话虽如此,」他喘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顾忌,道,「我们要以外人的身份擅闯昆仑,九门九井的入口未开,只有一井,只能由人界入魔界,再由魔界入昆仑。」

    这想法汪文迪曾跟瞿星言提过,如今再次提起,他也很快回想起来。

    瞿星言敛了眉目,重复强调道,「魔界之门让不让进是一回事,能不能进是另一回事,魔界魔气四溢,必要运力维持不受其侵蚀,消耗的灵力不在小数,若真去了,还得从九井中找出唯一没被封住的一口。」

    言及至此,对此行情势的严峻,几人都是心知肚明了。

    陈月歆道,「不如让霏霏和阿巍留下……」

    还未讲完,汪文迪便道,「霏霏留下,我不放心,而且这次我反倒想让霏霏一同前去,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应该见识更强的东西……另外,我也有把握护住她。」

    「哦?」她挑了挑眉,质疑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自是不愿让好不容易脱险的张霏霏又陷入未知的险境,她认为,这一点,汪文迪理应比她更加在意。

    他答道,「我会把针神与陶圣的两件圣器都交给霏霏,加上我的灵力护住心脉,足够了。」

    瞿星言追问道,「那阿巍呢?」

    他拧紧了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昆仑之行,或者我可以留下。」熊巍并不逞匹夫之勇,直言道。

    「我把你纳入冥界众生相中,交由阿瞿和月歆护法,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他考虑了一会儿,问道,「你俩觉得呢?」

    陈月歆想了想,道,「可行。」

    身边的瞿星言冷声道,「可行是可行,但你不要忘了,那时我曾卜过一卦,你也知道,我的卦,不会出错。」

    「卜出什么了?」她问道。

    「若执意而为,有丧服之灾。」他声音更冷了一分,提醒道。

    汪文迪沉默了一下,道,「我们已有万全之法,难道不可破此灾?」

    瞿星言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里头寒星闪烁,泛着冰凉的清光,好半天才答道,「我不确定,卦辞已定,或可解,或不可解,如果此时重复占卜,便会不灵,反噬吾身。」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僵局中,他们几人已是一个团体,这卦中的‘丧服之灾“落到谁头上,其余四个恐怕都很难接受。

    但又如瞿星言所讲,木已成舟,事已定局,再说了,福祸相依,要是真有能避开一切凶祸的法子,那这世界早乱了套了。

    汪文迪一锤定音,坚持自己的决定,道,「我还是那句话,昆仑之行,我必要如此为之。」

    「魔界之门在哪?」张霏霏转移了话题,兴致上来了几分,主动问道。

    他神秘兮兮道,「魔界之门,位于蜀山。」

    「蜀山?!」她兴致更加高涨,眼神里生出几分向往,道,「那可是仙侠的世界啊!我们真的能去到蜀山吗?!」

    「傻的,现世中,就有蜀山,所谓蜀山有道,可镇魔气。只是无缘者不得见罢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

    「那蜀山是不是像影视剧里那样,仙气缭绕,里头的道长个个都是白衣持剑,斩妖除魔,以维护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她十足十的像个孩子模样,问东问西,问个不停。

    ‘蜀山“这个名词被赋予了太多的标签与定义,真正的蜀山与其中的道人又是何模样?无人知晓,也无人论证。

    但有一点,‘道“,定是蜀山存在的核心意义。

    在两人关于蜀山的讨论声中,日暮西垂,渐渐入了夜晚的领域。

    张霏霏窝在汪文迪怀里打哈欠,俨然是一副说累了的模样。

    陈月歆和瞿星言站在阳台上,在无边的夜色中极目远眺。

    熊巍也呆在客厅中,他时不时的翻出七羽锥来,眼神从未有过如此漆黑一片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那人过往犯下的罪行。

    可在记忆最深处,偶尔还会蹦出那人很久之前开朗的样子来。

    具体多久,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他只清楚的记得,那人那句绝情至极的话——

    ‘恐怕你再也没机会和我同坐饮酒了“。

    如此决绝,熊巍一咬牙,是的,自己从那时起,就应该明白,这人早就与自己恩断义绝了。

    他想起与江宇初次见面的光景。

    那一天是张霏霏的十六岁生日。

    宴会在张宅中落幕之后,张德音说,有个人想带给他与张霏霏见一见。

    老人身后的青年与熊巍年纪相仿,但稍稍显得有些内向。

    张德音介绍道,「这是我三个月前新招的助理,江宇,别看他不怎么说话,办事很是利落,人也机灵、聪明,而且啊,他还是医药学博士,刚从国外进修回来……」

    他把江宇所获的荣誉奖项提了一遍,眼里全是赞赏,更有几分要培养这位人才的意思。

    这是熊巍第一次见到江宇。

    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白,从始至终都是他最大的特点。

    熊巍跟家里的保镖队成天呆在一块,那都是三粗的大男人,除了公干办事,很少有讲究的时候。

    所以他从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像江宇这样如此干净的,干净到一尘不染,灯光抚摸在他脸庞柔软的绒毛上线条明朗而带着一丝天生的疏离与客气,仿佛一朵将将绽放的白玉兰。

    他知道用花朵来形容一个男人很奇怪,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他想不到别的更好的比喻了。

    「你……你好,我叫熊巍。」

    同样的,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人跟自己反差非常之大,估计以后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是江宇。」他点头道。

    又同张霏霏见过礼后,张德音才吩咐道,「一会儿我和阿宇还要回公司一趟,你先带他四处转转吧,我有些话要跟霏霏交代。」

    「成。」熊巍一口应下,领着他身侧的江宇出了屋门。

    两人绕着连廊,经过花园,一路无话的局面让熊巍这个外向的性子早就尴尬到了极点。

    不想歪头一瞥身边跟着的江宇,他却是面色平静,十分从容,恍若挺喜欢这样安安静静的氛围。

    熊巍挠了挠后脑勺,主动找起了话题,问道,「老爷子肯定特别看重你吧?你才干了仨月,就把你带家来了,还把你介绍给了小姐,你肯定特聪明。」

    「还好,」他轻松的笑了笑,目光里一点锐利也没有,轻声道,「我只是对医药学很感兴趣,想在这领域中,闯出一番天地来。」

    「跟着董事长的这段时间,他也经常跟我提起你呢,他说你是他非常得力的助手,把家里的事儿都料理的很好,什么事儿交给你,他都很放心。」

    听着他真诚的夸奖,熊巍反而先不好意思起来,傻笑道,「哈哈,这没什么,家里的事儿都很简单,我只是做份内的工作,你跟着老爷子,每天都得费脑子,性质可不一样,还是你厉害些。」

    江宇打趣道,「刚结交的新朋友,难得的聊天时光,不会要在商业互吹中结束吧?」

    闻言,两人一同笑了起来,气氛彻底放松下去。

    虽然初次见面啥也没做,只是聊了有关于各自的兴趣爱好,目标理想,却在谈话中都互觉投机,起先对相处的担心一概烟消云散。

    熊巍没想到自己能交到这样性子的朋友,他待每一个朋友都像亲兄弟似的,真心又热情。

    他偶尔也会去公司参与张德音的行程,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除自己之外,他没有在江宇身边见到过另外的朋友。

    在一年多后的某天夜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熊巍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时候,接到了江宇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非常兴奋,激动道,「阿巍!我想到了一个绝世的主意!有关药品的,我太开心了,我睡不着,我现在就想跟你说!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隔着电话熊巍都感觉到这种难以控制的兴高采烈,他当然也不会扫兴,应道,「好啊!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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