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三件事

    陈月歆抬眼看她,眼底布满血丝,哑着声音道,“霏霏,我很担心你……你醒了就好,都怪我……”

    “不怪你,”张霏霏温柔的摇头,语气好像春日里的柔风,“月歆,没人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我……我怪我自己啊。”

    “月歆,别这样,”她依旧低声唤着,走近几步,“瞿星言他……”

    “不要提他!”陈月歆忽然大叫一声,无能狂怒一般打断了她。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陈月歆兀自想着这个名字,想着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朱雀与青龙,本该是同一片天空下最耀眼的两颗星星,可他竟先失了身份,入了黑暗的领域。

    那永远都交相辉映的场景,变得遥不可及。

    “他……还能回来吗?”窗外的光零零散散的打在她身上,投射下斑驳的阴影,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小声。

    张霏霏走到她身边,靠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悄悄扣住了她的手,“江宇是什么样的人,瞿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不都清楚吗?”

    “真要论起来,你对瞿先生的了解远甚于我们,所以他能不能回来,要如何才能回来,你在其中会起关键作用……月歆,你得振作起来啊。”

    “我也想过,等你醒过来之后,我就立马动身去找他……”陈月歆感受着她温润柔软的手指,感觉心多少安下一些。

    “别去,月歆,不要单独行动,”张霏霏歪了歪头,枕在她肩上,抬起一只手环住她,恬然道,“眼下他既然与江宇同走,我们就要做最坏的打算,你若执意孤身为他前往,说不准便正合敌手的心意。”

    “你还有我,月歆,我们也都很担心你,我们会与你永远站在一处的。”

    陈月歆嘴唇微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应了张霏霏的拥抱,那婆娑的阴影在两人身上温柔的摇曳。

    张霏霏就这样认真的抱着她,手时不时的握紧,确认她的温度,四下静谧非常,清风在窗外来来回回,将她堆积的情绪一点一点抚平。

    另一边。

    典雅的四合院。

    里头传来极富韵律的京戏唱腔——

    “……可怜负弩充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

    “饥寒饱暖无人问,独自眠餐你独自行。”

    “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烽烟屡受惊?”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

    院子中央好似便是戏台,站着一位一举一动身姿绰约的女人。

    她身着戏服,便是玲珑的旦角扮相,随着唱词眼中噙泪,翘着的兰花指中勾着一方精巧的手帕。

    她旁若无人的唱着,也完全不在意走进门来的人眼光如何。

    “这位便是月宫先生。”

    开口的是停在门边的江宇,他推了推眼镜,气息因受伤略有些不稳,仍冲后头跟着的瞿星言道,“如何?瞿先生,我依言带你一睹月宫先生真容,这个诚意还可以吧?”

    瞿星言面色凛冽,瞥了一眼唱戏的女人,没答话。

    直到唱完这一片段,打板伴奏的声音倏忽停了下来,女人都久久未从戏腔中的悲哀回过神。

    又过了几分钟,她才仔细的叠好帕子,摇身一变,化作小老头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和气势亦全然变了。

    “稀客啊。”

    高玉绳背过手,走上前来,笑容和善的看着脸色能冻死人的瞿星言,“老夫在贵客面前献丑了。”

    “京剧我不算内行,”瞿星言随口答道,“不过这一出《春闺梦》,与你相差……”

    “哈哈哈……”高玉绳朗声笑了一阵,一面引他进屋内,接着自信道,“你有所不知,我唱了多少年的戏,便扮了多少年的旦角。”

    若单看他的身板,确实气质不俗。

    瞿星言不打算进屋,也对他的‘演艺生涯’不感兴趣,在屋檐下便停住了脚步,直言道,“我既来此,何不指教一番有关于阴阳神轮的铸造之法?”

    “这个简单,”高玉绳也不打马虎眼,站在台阶之上,“但你要先替我做成三件事。”

    “三件事?”瞿星言冷笑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高玉绳将视线投向一边站着的江宇,对方会意,跨步转进了里屋,给他和瞿星言让出了一个单独对话的时间。

    “没想到我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人,你就放心将这么多事儿交给我?还要屏退心腹左右?”瞿星言微微拉开了两者的距离,阳光柔和的铺在他脸上。

    屋檐阴影下的高玉绳笑意更深了,“我太了解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了。”

    “你与汪文迪那小子扯破脸皮,以他的性格,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你能放下身段主动求和,他也容不下你在身边了,何况……青龙身为四圣之首,怎肯向他低头呢?”

    他说的一针见血,略有些得意道,“既然如此,不如顺势与我合作,重铸阴阳神轮,互利共赢,岂不美哉?”

    瞿星言皱了皱眉,催促道,“你还是坦诚些,直说哪三件事吧。”

    “第一件,我要你借我一丝青龙之力。”

    瞿星言眼角微动,却不追问缘由。

    “第二件,我要你替我拿一样东西,”高玉绳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清楚道,“朱雀的一根羽毛。”

    他话音刚落,瞿星言眉宇间陡然出现杀气,但被冰冷的语气遮盖过去,“你对四圣敢有想法?”

    “这有何不可?”高玉绳说的理所应当,“不过一根羽毛罢了。”

    瞿星言脚下用力,将脚底一块石子压成了齑粉,按下心中情绪,继续问道,“第三件呢?”

    “第三件就很简单了,只是我这人不喜有变,”高玉绳手里凝出一团黑光,光芒散去后其间是一颗松子大小的丸药,“把它吃了,咱们的合作就此开始,两件事做完之后,我自然给你解药。”

    “你要我帮你做事,还想控制我,又不先告诉我重铸阴阳神轮的办法,”瞿星言不露声色,讽道,“这便宜,你占太大了吧?”

    闻言,高玉绳将丸药抛给他,又道,“将你的银轮唤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