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搞钱，杀人
“哦？上策是什么？”崇祯盯着李邦华问。</br>“臣以为陛下应固守京师，遣太子去南京监国。若京师告破，陛下殉国，大明还有半壁江山！”</br>卧槽！</br>大殿内所有人心中同时骂了一声。</br>吴梦明咽了口唾沫，除了他，没人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br>李邦华的嘴真是又臭又硬！</br>“大胆！”不用崇祯说话，旁边的王承恩马上站了出来。他指着李邦华的脑袋怒道：“大胆李邦华，竟敢诽议当今圣上，按律当斩。”</br>李邦华毫无畏惧,继续说道：“京师乃我朝根本，不可废弃。况且吴三桂千里勤王，正在赶往京师的路上，若陛下此时弃城而走，大明最后一支精锐将拱手让人。”</br>“反观流贼，暴政匪兵，必不能久，辽东的建奴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有京师在，建奴不敢长驱直入。若是京师易手，建奴以此为根据挥师南下，大明危矣。”</br>崇祯眉毛一挑，不由得对李邦华刮目相看。</br>他说的太好了，把当前各方势力的局面，未来的局势，分析的一清二楚。</br>简直和历史一模一样！</br>这位左都御史是个人才。</br>“那李御史再说说流贼必不能久的原因。”崇祯继续考验。</br>“是。”李邦华见崇祯不但没生气反而很是高兴，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br>他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干，继续说道：“赋税乃朝廷之本。”</br>“朝廷赋税来源无非田赋，里甲正役和杂税。流贼宣称免田赋，那么能征的税只有里甲正役和杂税，杂税中以商税最多。”</br>“商税的来源是商人，流贼一路来将商人乡绅盘剥杀戮，十去七八。”</br>“无税收的流贼只能不停地抢，等有一天抢不到钱粮，他们自己就散了。”</br>李邦华的观点，崇祯非常认同。不止他，历史学家们也认同。在那个农业为本的封建时代，均田免粮的政策注定行不通。</br>据统计，明朝百分之七八十的税收来自于田赋。</br>免了这部分，无异于自掘坟墓。</br>崇祯对李邦华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站起身，摆手让吴梦明、王之心还有李若琏离开。</br>等他们走出殿门后，崇祯来到李邦华面前说道：“李御史果然才识过人，朕打算让你入阁担任首辅，如何？”</br>皇上想让我当首辅？李邦华心中大呼不妙。</br>崇祯当了十七年皇帝，换了十九个首辅。</br>轻则免职，重则砍头。</br>权利看似很大，风险却也很高，有时还得替皇帝背锅。</br>现在文官们，已经没人愿意争取这个烫手山芋的内阁首辅之位！</br>但是。</br>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迎难而上才行！</br>快速思考后，李邦华觉得这是个机会。</br>连忙说道：“陛下，内阁事巨，规矩繁多，但向来是先入阁再提任首辅，臣直接担任首辅有些不合规矩。”</br>崇祯淡淡一笑：“朕的话就是规矩。”</br>李邦华见状，不再犹豫，跪地谢道：“臣李邦华，谢陛下隆恩。”</br>“别谢这么早，朕的话还没说完，李邦华你怕死吗？”</br>李邦华愣了下，想了想认真说道：“若是陛下让臣死，臣就不怕死。”</br>“为什么？”</br>“臣这一世，所图不多。或位极人臣，或腰缠万贯，或史书留名。”</br>“今日陛下让臣担任首辅，位极人臣的愿望已经实现；能让陛下杀的人，定会史书留名。臣不在乎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只有庸庸碌碌的人才会被历史遗忘。”</br>李邦华的话说进了崇祯心窝里，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臣。</br>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李邦华就是老子要找的人。</br>不过。</br>在此之前，还有件事需要确认。</br>崇祯转过身，声音肃穆：“朕需要一个权臣，能镇压朝堂的权臣。”</br>“朕会给他天大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臣，宦官，勋贵，宗亲，他想杀谁就杀谁，朕不会管。只要能弄来银子，贪的不过分，朕也不会管。”</br>“朕活一天，就能保他一天的荣华富贵。”</br>“但是！”</br>“朕若是死了，那人的下场可能比严嵩还要惨！”</br>“他可能青史留名，也可能遗臭万年，亦或是毁誉参半。”</br>“你能承受吗？”</br>王承恩不可置信的看着崇祯，感觉眼前这位皇帝的身影很是陌生。</br>皇爷这是要放权？</br>他登基以来最讨厌的就是权臣。</br>而且。</br>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此时放权会不会加剧大明朝的风险？</br>李邦华抬起头，苍老的脸颊上满是皱纹，唯独那眼睛炯炯有神。</br>他认认真真的站起身，再次跪地磕头：“请陛下放心，臣不想当严嵩，只想做张江陵（张居正）。”</br>“好！李御史暂且退去，朕要朝会了。”</br>“遵旨！”李邦华退出偏殿。</br>等李邦华走出大殿，崇祯才从他身上收回期待的目光。</br>他这么做有两种原因。</br>首先，崇祯自登基以来杀了太多人，二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十八人，二品以下的更是多达百余人。</br>内阁更不用说，他执政十七年，换了十九任首辅（其中有两人复任两次）。</br>这里面有权臣奸贼，也有国家栋梁；有贪腐之辈，也有克己奉公之人。</br>往往是新首辅还未站稳根基，便被换了。</br>导致政令出不了京城（出了京师也没用，党争忠心已经由朝堂转移到州府之中），国家越来越乱。</br>运气好的被免职，运气差的被处死。</br>有道理吗？</br>没道理！</br>于是官场上人人自危。</br>崇祯后期，东林党已经没了实权，朝堂上的党争进入到平稳阶段。</br>矛盾去哪了了？它不会消失，只会转移。</br>一部分转移到州府，另一部分变成了君臣的矛盾。</br>崇祯想干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br>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价值。</br>重用李邦华的目的是重启朝堂上的党争，把君臣的矛盾转移成党派矛盾。</br>他要借李邦华的手，搞钱，杀人！</br>钱从何来？</br>短期靠抄家，长期靠税收。</br>杀谁？</br>内斗的文臣，贪腐的朝臣，富可敌国的勋贵，投敌叛国的商人！</br>崇祯理了理情绪，吩咐道：“王承恩，召集百官朝堂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