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琅州立新营

    轰隆隆~”

    “隆隆~”

    “不准休息,不准停马,全军加速赶赴钟鸣山!”

    “诺!”

    雍州卫的阻击阵地一片狼藉,起起伏伏的山坡上躺满了鲜血淋漓的尸体,刀枪散落一地。

    三三两两的雍州乡勇狼狈逃窜,慌不择路,脸上写满了惊恐二字,燕军的弯刀随时会割下他们的头颅。

    在燕军整整一天的玩命冲击下,阻击防线终于彻底崩塌,数千乡勇非死即伤,大败亏输。

    数千兵马兵败如山倒,就连坐镇一线的萧老将军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北燕骑军正在马不停蹄地越过战场,直插钟鸣山。

    策马疾行的乌兰和木心急如焚,拼了命地抽动坐下战马,恨不得让它多生出几条腿来。

    因为他能清晰地看见钟鸣山那儿燃起了熊熊大火,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火势惊人,不用猜都知道凉军对山头发起了总攻。

    阿拉坦手里有多少兵马他很清楚,若是去晚了,怕是他只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死尸。

    “再快点!”

    乌兰和木怒声嘶吼:

    “今夜定要一口气吃掉琅州卫!”

    “隆隆~”

    “轰隆隆~”

    迎接乌兰和木的并不是身后骑军的怒吼,而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大地在逐渐颤抖。

    声音来自前方的左右两翼,沉闷又肃穆,漆黑的夜色中就像是巨兽即将出世。

    “停!”

    神色焦急的乌兰和木下意识的一抬右手:

    “全军止步!准备迎战!”

    他知道,有凉军在。

    “咻!”

    就在燕军乱糟糟地重整阵型时,一支响箭划破夜色,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抹绚丽。

    直到此时乌兰和木才看清了拦路虎的阵容。

    左翼银光乍现,寒光闪闪,清一色的披甲精骑,纵马奔驰,一面“凤”字营旗高悬当空;

    右侧是茫茫黑甲,马蹄前踏的声音异常厚重、低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尤其是为首那员悍将虎背熊腰,身材就像一座小山。

    除了陷阵虎将蒙厉,还有何人?

    两支骑军就像滚滚江潮,在狂风中奔腾而过,声势骇人。

    整整六千精骑浑然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就这么在夜色中渐次铺开锋线,一杆杆长矛笔直向前。

    “凤字营,陷阵营!”

    乌兰和木满脸阴沉,这两支拦路虎一出现,想要救援钟鸣山就成了奢望。

    但眼下除了迎战,他已没有选择。

    这位凶名赫赫的北燕武将手握长枪,仰天怒吼:

    “分兵,迎战!”

    “杀!”

    三座骑阵就这么在夜色中轰然相撞~

    ……

    清晨的阳光终于驱散了夜色,让钟鸣山的真容展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顺着东南风斜斜地往远处飘散,其中还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大战落幕、死伤无数。

    直到大概清点完战场上燕军的尸体,凉军才摸透了燕军的兵力。

    不是两三千,也不是四五千,而是整整七千之众。

    七千精锐步卒,军械粮草用之不竭,还占据了险要地势,难怪琅州卫差点把门牙给崩了。

    这一战打得太过艰难。

    大胜之后并不是一片欢欣鼓舞,而是一种极度压抑的沉寂。

    一名名步卒艰难的迈动双腿,收敛战死同袍的遗体,许多人被砍杀得血肉模糊,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最沉寂的还是主营靠近东坡的一片空地,全场鸦雀无声。

    数百具尸体被雪白的纱布遮掩,整整齐齐地摆在场中,一股血肉被烧焦的味道十分浓厚。

    别看楚九殇成功穿过了火场,给予燕军致命一击,但依旧有近百号军卒被活生生烧死在丛林中。

    还有的则是死在混战中,一刀一枪,被砍得血肉模糊。

    楚九殇麾下的两千余将士全都簇拥在四周,刚刚拿下一场大胜的汉子们一个个地低着头,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顾思年、楚仲骞等人默默站在场边,一言不发,只是在注视着那道一瘸一拐艰难行走的背影。

    楚九殇一个个地掀开那些白布,看清脸,然后将写着名字的木牌轻轻放在尸体边上。

    你可以清晰的看见楚九殇的身影在不停的抖动,每次掀开白布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

    死状的残酷外人根本难以想象,胆子小的怕是只看一眼就得当场晕厥。

    当掀开最后一块白布时楚九殇终于没忍住,浑身颤抖,双腿一弯跪倒在地,痛哭出声:

    “啊!啊啊啊~”

    王贵,就是那个开战前被楚九殇勒令退下的汉子,那个亲哥哥已经死在战场的家中独子。

    半边脸颊都被烧焦,触目惊心。

    其实王贵是活着冲出黑松林的,只不过冲出来的时候风衣已经被大火点燃,烧遍全身。

    他忍着剧痛满地打滚才自己灭了火势,然后紧随楚九殇的脚步冲进了战场。

    他战死的时候楚九殇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五六名神鹰军围住了他,刀剑乱砍。

    王贵在反杀两人之后终于倒在了血泊中,临死前似乎还朝着楚九殇笑了一下。

    当时楚九殇没时间没心情悲伤,可现在,铁打的汉子被那一笑彻底击垮。

    他还清楚的记得王贵开战前决然的眼神:

    若是将军不让我上战场,就请按抗命处斩!

    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在战场上空悠悠回荡着,数不清的军卒潸然泪下,眼眶猩红。

    自问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楚仲骞也默然不语,他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孙子将会真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

    战火与鲜血,最能磨炼人。

    顾思年目光怅然,轻声念道:

    “烈火横山骨铮铮,战鼓漫天血殇殇。

    楚老,你有个好孙子,琅州卫更有一批大好男儿啊。”

    楚仲骞的眼眶莫名一酸:

    “舍命为国,人人当如此!”

    顾思年神情一凛,突然高喝道:

    “全军听令!”

    “轰!”

    不管是闷闷不乐的军卒还是痛哭出声的楚九殇,尽数挺直胸膛,握拳行礼:

    “在!”

    “琅州卫步军偏将楚九殇及麾下三千悍卒死战钟鸣山、火海歼贼寇,战功赫赫,军威鼎盛。

    烈火横山骨铮铮,战鼓漫天血殇殇。

    你们,都是我大凉边军最勇猛的男儿!”

    顾思年怒声喝道:

    “琅州步卒已有先登成营,今日沙场,阵前再立新营!

    楚九殇任新营主将、韩岱为副将。”

    “新营赐名,殇鼓!”

    “轰!”

    “殇鼓营主将楚九殇,领命!”

    楚九殇手握凉刀冲天而举:

    “拔刀!”

    “蹭蹭蹭!”

    “擂鼓!”

    “咚咚咚!”

    鼓声震天。

    铁骨傲然。

    千柄凉刀千铁骨~

    满营将士满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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