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祠堂背书,祖宗麻了

    宗文修顿了下,转头看他,目光尽是疑惑。

    “哥。”宗锦澄又喊了一声。

    小魔王向来不吝啬嘴上称呼,善于让别人喜欢自己是他天生的本能,哪怕脑子还没想明白,嘴跟身体就已经先行动了一步。

    但是,宗文修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开心。

    他还是没有理小魔王,连应都没应,只是盯着对方探究地看。

    宗锦澄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抓着膝盖底下的蒲团往他身边蹭,随即又问道:“哥,你还生我气吗?”

    宗文修目光复杂,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什么?”宗锦澄被问道。

    宗文修重复道:“我说,你叫我哥,是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宗锦澄:“……”

    仿佛一个无声的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宗锦澄是最要面子的。

    他气愤地挪着蒲团,又回到了原地。

    生气的小魔王脸颊气得鼓鼓的,刚刚跪了半个时辰已经累了的身板,这会儿因为生气又变得笔直了。

    他似是气不过,扭头瞥向宗文修又瞪了他一眼,见那人还是不搭理他,又把头扭回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小魔王想:我要是再跟他说一句话,我就是小王八!

    然而,没过一刻钟。

    小魔王又挪着蒲团过去了,跟想找存在感似的故意撞了撞宗文修,一次不理就撞两次。

    宗文修:“……”

    他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

    宗锦澄当即一喜。

    哼,这可是他先跟我说话的。

    那就不算小王八了!

    他乌黑的眼珠眨了眨,掏出了腹中打好了草稿,举手表态:“首先声明,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他怕宗文修不信,又补了几句:“真的,我就是前几天被徐婉打了手板,疼得气昏头了才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哦不是,我是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我要是知道我肯定自己去送了。”

    宗文修:“……”

    认错了,但又好像并未知错。

    他想想要带这样的弟弟,都替夫人头疼。

    宗文修问道:“你这样报复夫人,真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吗?”

    “我……我有错啊……”宗锦澄嘴硬道:“但是她还打我呢,她也有错。”

    他其实知道自己被打手板是应该的,但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小魔王就是长这么大从没挨过打,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过不去,嘴上就更过不去了。

    宗文修沉默了几秒道:“那之后你还捉弄夫子吗?”

    宗锦澄举起自己的白萝卜,晃了晃道:“我还敢吗?”

    “是不敢还是不想?”

    宗锦澄皱眉道:“你今天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敢跟不想有什么区别吗?”

    宗文修说:“不敢是惧怕惩罚,不想是尊师重道,当然不同。百里夫子这个年纪本该颐养天年了,可他还是甘愿入府来教习我们两个,不收分文。他殚精竭虑地付出,却换来你的捉弄,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

    “我……”宗锦澄被说得脸红。

    他当时只想着夫子的胡子好看,再加上他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墨汁,奔着强烈的好奇心就想涂上去看看,他没想那么多,更没想过会伤夫子的心。

    这样被宗文修一讲,他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宗锦澄的大脑袋耷拉了下来,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狮子,嘴角还不高兴地撅着。

    宗文修又问他:“现在还觉得你那三手板打得多吗?”

    宗锦澄生自己闷气道:“打少了。”

    宗文修见他这样,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叮嘱道:“以后不要再想着害夫人了,她都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随后,宗锦澄不解地抬头问他,“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些吗?”

    “还有什么?”

    宗锦澄想,他刚刚叮嘱了自己以后不要捉弄夫子、不要害徐婉,那他自己呢?

    “你不跟我说说让我以后别再骗你吗?”

    宗文修失笑,问道:“那你还会骗我吗?”

    宗锦澄赶紧摇头:“你是我哥,我以后骗谁都不会骗你!”

    宗文修笑了。

    宗锦澄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

    夕阳的余光洒进祠堂里,照亮了和好的俩兄弟身上,透出丝丝温馨。

    终究是小魔王最先起的头:“哥,这样跪着也太无聊了,不如我们背书吧?”

    宗文修:“??”

    这竟然是弟弟提出的建议?他这时候还能想起来背书?

    宗锦澄看他惊讶的眼神,委屈道:“我难道就不能想想背书吗?虽然秦夜那个手下败将肯定会输给我,但是考状元可是很难的,还是要努力多背背书的。”

    宗文修:“……”

    确认了,还是那个自信的弟弟没错。

    他想了想道:“那就从蒙求开始背吧,你应该学过这个了,我们再背诵复习一遍。”

    “好。”

    “王戎简要,裴楷清通。孔明卧龙,吕望非熊。杨震关西,丁宽易东……”

    祠堂外。

    徐婉看着里面背书的两兄弟,一手扶额,嘴角怎么都压不住,想笑。

    翠枝更是哭笑不得道:“修公子真是爱读书,就算是跪祠堂也不忘学习,还带着澄公子一起背书,好的典范影响力真不小。”

    徐婉脑门冒出三个问号,转头问道:“你觉得是文修起得头?”

    “不……不是吗……”翠枝说,“澄公子不像是会主动读书的人……”

    徐婉呵呵道:“宗家的列祖列宗都是武将出身,最是讨厌这些咬文嚼字的书本。下面的子孙过来罚跪,却当着他们的面在这里背书,这种离大谱的事你觉得会是文修起的头?”

    翠枝:“……”

    不能细想,不然能感受到宗家祖宗们的崩溃。

    祖宗们的崩溃从下午持续到了晚上。

    到子时的时候,徐婉还没睡,听翠枝说那俩孩子还在祠堂后,更是睡不着了。

    “我过去看看。”

    徐婉到祠堂外时,没听见里面有背书的声音,想着俩孩子是不是睡着了,祠堂里到底冷,夜晚温差又大,她也担心他们生病,所以脚下又加快了速度。

    待进去后,就见宗文修跪得还是那么笔直,嘴里无声地动着,像是在用默背文章来保持清醒,态度端正得仿佛卷王楷模。

    再看那个小混球,已经倒在蒲团上不省人事了,自己的蒲团不够睡,还要去挤宗文修的,把人家挤得连一半的地都不剩。

    徐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拿这小子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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