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第564章 雨声潇潇

    第章  雨声潇潇

    眼睛睁开。

    刀刃停留在距离手腕半寸远的地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二次被打断,她已经失去了刚刚积攒的勇气。

    都怪那个人!

    秦潇心里生出几分怨念。

    自己连求死都不能了吗?

    酝酿片刻,秦潇准备再次下手。

    “铜板,这不是刚刚那个姑娘吗?”

    风流才子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

    怎么又是他?

    秦潇不耐烦地看过去,地上一条黑蟒截住了她的视线。

    嘶嘶吐着信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她冲来。

    “姑娘小心!”

    吴千山两腿一蹬,从山坡上跳下来。

    秦潇手上一空。

    吴千山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姑娘,借你匕首一用。”

    那名叫做铜板的小厮惊叫一声:“爷!”

    黑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被吴千山用匕首的把柄敲了当头一棒。

    “姑娘快走,这蟒是饿极了,怕是会伤人。”

    秦潇被他拉着往后退,余光扫到吴千山发抖的嘴唇。

    明明自己也怕得要死,还来救一个本就该死的人?

    黑蟒紧紧跟着,吴千山索性一闭眼,把匕首砸过去。

    不偏不倚,扎到了黑蟒身上。

    大抵是见两人不好惹,黑蟒又跟了几步,身体一弯,消失在树林深处。

    铜板匆匆跟来:“爷怎么能这样冒险?还闭着眼,万一丢错方向了,怎么办?”

    吴千山没理他:“还好这位姑娘带了匕首,不然可要出大事。”

    铜板在一边欲言又止。

    说到匕首,吴千山一拍脑袋:“哎呀,不过把姑娘的匕首弄丢了。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街上新买一把?”

    吴千山笑得轻松,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铜板想说话,又被吴千山瞪了一眼。

    “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秦潇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紧紧牵着的手。

    吴千山像是没看见:“托姑娘的福,马车从泥地里推出来了。”

    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秦潇默默想着。

    有一瞬间,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刚刚那一两秒的犹豫,就是为了遇见他。

    老天爷不舍得让她死。

    “我被后母赶出来了,无处可去。”

    她真假参半地答了一句。

    “姑娘怎么称呼?”吴千山又问了一遍。

    “秦潇。”

    “潇潇听雨声,好名字!”

    吴千山眼睛亮了一瞬。

    怎么就是好名字了呢?

    如果是好名字,为什么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

    鬼使神差地,她上了吴千山的马车。

    他和铜板坐在外面。

    “姑娘可是清白姑娘,总不能污了她的名声。”

    时隔十五年,秦潇觉得自己那颗早就死掉的心,轻轻的,不为人知的,跳动了一下。

    在街上,吴千山没有让她下车,而是自己去了店铺,买来一把未开刃的匕首。

    瞧着是个只是一个玩意儿,动不了真刀真枪。

    吴千山:“没找到一模一样的,姑娘收下。放心,没开刃,伤不了人,不过吓唬吓唬别人,还是可以的。”

    他站在车窗下,咧出一口森森白牙。

    匕首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

    怎么会不收呢?

    他递来的这一把匕首,虽然是个华而不实的玩意,但比她原先那把,已经是价值不菲。

    “就是这把。”秦潇往方桌上一指,“什么都丢了,什么都不见了,可是这把匕首还留着。

    要是匕首没了,我和他的缘分,也就到头了。”

    林之语心头涌上一阵后怕来。

    绳索解开的那一秒,她是动了这个念头。

    用这把匕首,了结秦潇性命的念头。

    这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

    可一把没有开刃的匕首,是杀不了人的。

    林之语:“我见过吴千山,他也在京城,在安福楼,是个说书先生。”

    “京城对于这天地来说,不过方寸,连你都见过他,我却遍寻他不见。”

    秦潇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即使我把京城翻过来,连婴儿都听说过我秦潇的名字,他也不愿意过来见我一面。”

    “或许,不是不见,而是不能见。”

    林之语的声音轻而浅,“在他心底,你已经嫁做人妇。

    因为你,他和自己的兄弟反目,再也不见。”

    秦潇:“不,不是的。他知道我是江生的妻。”

    西戎和大秦又要开战,征兵的告示满天飞。

    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吴家。

    性命危矣的时候,他也只是拿匕首的握把挡下巨蟒的一击。

    这样的人,如何能上战场?

    上了战场,就是一个死字!

    吴家本可以用银子来推了这桩事,可好死不死,江生从战场上回来,撞见自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说是厮混,其实不过一个煮茶,一个假寐,葡萄藤下,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好光景。

    江生什么也没说,把秦潇带离了吴家的院子。

    江家大门,泄密的那个丫鬟,目光含羞带怯,水一样的人儿,当天晚上就上了江生的床。

    此时的江生,已经是一个小将军,在军营里,颇有几分威望。

    他越是把这件事冷着,秦潇的心里越是不安。

    有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头上戴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绿帽子?

    “他利用自己的职权,逼着吴千山上战场。”

    秦潇闭了闭眼。

    过往种种,零散的,破碎的,悲伤的,开心的,失落的。

    一一浮现。

    江生完全可以休了他,可铺子都在秦潇名下,他舍不得。

    于是用最卑劣的方式,让她走投无路。

    可,秦潇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秦潇了。

    她在江生手上度过了最为屈辱的一晚,披头散发地去求了庚余年,吴千山的兄弟。

    庚余年才是那个在战场上能大展宏图的人。

    她故意不施粉黛,衣领外斜,就是为了唤起庚余年的一丝怜悯。

    一丝丝就好,只要有一丝,她都能把这一丝怜悯,发挥到极致。

    如她所料,庚余年答应了。

    “千山现在被关在后院,你要有心,就带着他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世界上不能有两个吴千山,一旦被发现,会迎来江生疯狂的报复。

    一个男人的尊严,是不容亵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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