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若无十万岁（二十七）

徐问并不认识这面镜子，但在镜子入手的刹那，通过留在其内的法力烙印，他陡然知道，这就是九宫八卦镜。一百零八件先天灵宝之一，推算至宝，一切推算、预测、观察法术的源头。入手这件宝物的时候，徐问就知道，这也是真灵宝镜跨界而去时带走的十八件先天灵宝之一，九大纯阳之术之一。而他之所以能一下子重现这件宝物，身居两仪八卦契这道原初法术、九宫八卦镜这件推算至宝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在夔喉引诱他转投魔道时，某位未知的存在出手，从夔喉身上剥夺了所有推测知道。夔喉能突破天魔的桎梏，以天魔之身晋升纯阳，抓住机缘固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关键，就是他在九宫八卦镜转世后，凝结了对方的先天神禁——大衍太乙参同契。两仪八卦契就是这道先天神禁的投影，在徐问这个低阶修士手里，就能发挥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大衍太乙参同契这道先天神禁威力之强，更是远超想象。凭借它的推算之能，夔喉才能总是逢凶化吉，凡事先人一步。即使在晋升纯阳后，这道先天神禁对他依然有大用，但那位存在给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他最后还是交出了这道先天神禁。从那时候开始，大衍太乙参同契就在徐问身上，所以他才有种冲动，总想翻到所见所闻的对面，看看另一面有什么。望着手中的后天灵宝，徐问暗暗松了一口气，深感大道之艰难。其实，他差一点就与这件先天灵宝的分身失之交臂。这一次晋升法象，如果他没有第一个选择这道法术，这条大道就会弃他而去，再与它无缘。太乙通灵鉴的上限也会被同时锁死，再没有机会晋升一步。而现在，虽然这件宝物还只是后天灵宝的级别，但徐问能感觉到，这条大道冥冥之中已经在向他倾斜。有了这個经验，他在选择其他大道晋升路径上也慎重了许多。心思一动，徐问将所有大道都投入九宫八卦镜之中。才一入镜中，所有大道都化作一个个的黑白二色的小点，在镜面上不断飞转。片刻之后，九宫八卦镜一震，吐出了三条大道，分别对应一气化三清、袖里乾坤、先天无极紫光三种神通。这三道神通都非常实用，徐问不由心中暗喜，抬手往一气化三清神通一点。这道神通一震，就要直入五门，却有一股强横的力量破空而来，死死定住了一气化三清。徐问一惊，急急抬头，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须髯如戟的威风凛凛老道。老道呵呵一笑，淡声道：“小子，你倒是有眼光，但这条大道是我为我徒儿所留，不能让给你！”“但老道我也不会占你便宜，这三条大道就算是我补偿给你的吧！”说罢，他抬手一挥，三条大道瞬间由虚化实，从徐问脑海中飞出。看着眼前的大道，徐问惊骇的无与伦比。对方能轻而易举地侵入他脑海，三言两语送出大道，关键是还能由虚化实凝练大道。除了纯阳真仙，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做到。这人显然是一气化三清的这门神通的开创者，只不过，对方行事很有些神秘，徐问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望着凭空出现的三条大道分身，再看看一气化三清之术，徐问不由暗暗可惜。这门法术其实还有许多可供探索之处，但既然对方已经发话，那这门道法就是与他无缘了。不过，好在他已经凝聚了四具分身，这些分身即使在法象阶段也是不受影响了。但因为不能获取这条大道，他们必然无法晋升合道。如果将其他大道赋予他们，他们就将彻底成为独立的个体，与徐问再也无法合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得有失，大道之理吧！望着剩下的三门道法，徐问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心神一动，他抬手一点袖里乾坤法术，这回却没有什么幺蛾子，这门法术直入五门。等他从五门转出来时，已经凝练了许多，化作了大道投影。抬手一点，这门大道陡然飞入了元古八荒玺之中，瞬间，这件原本很有些破碎的宝物开始飞速修复，不到四成的完整度，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六成多。而其中原本空无一物合道大陆位置，悄然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合道大陆。看到这一幕，徐问顿时一松。只凭这个合道大陆，他就稳稳能晋升合道，绝无失败之理。而且，他能感觉到，在他将袖里乾坤大道注入元古八荒玺之后，这件先天灵宝的大道明显往他这边移动。原本他与阳爻日平分这条大道，因为法力和根脚的原因，他还要稍逊对方一筹。但现在来看，即使不能说胜过对方，也基本上是平分秋色了。星空某处，浑身神光环绕的阳爻日正在给一众门人弟子讲课，下一刻，他忽然面露怒色。五行宗的一众弟子都是惊讶莫名，不知道这位合道老祖为何如此事失态。要知道，合道高人已经是不死不垢的存在，早已能做到泰山崩于目前而色不变。什么事情能让阳爻日如此大发雷霆，不顾众人在场而勃然大怒。稍一平缓，阳爻日就恢复了平静，继续给众人讲道，但虚空世界中，他的部分神识已经来到了另一片空间。一座神光熠熠的大楼前，越山河正与白首老者老者下棋，阳爻日大步上前，一巴掌就把棋局全部弄乱，大声叫道：“老家伙，你就这么任由那混蛋这么胡搞乱搞么？”老者微微一笑，也不见任何动作，就有一枚枚新的棋子不断从虚空诞生，重回棋盘，与之前并无二致。越山河则是微微摇头，低声道：“阳师弟，你要师尊怎么帮你？”“师尊老人家总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去向一个晚辈出手吧？徐问可也是我们五行宗门下！”阳爻日极为愤懑，又是一巴掌将棋局再次搅乱，大声道：“你们不帮我也就算了，但也不要阻止我？”越山河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师弟，伱想怎地，还要去跟徐问斗一场不成？”“都是同门师兄弟，还同掌一条大道，闹得太过对你们都不好。”越山河还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说，虽然阳爻日已经合道，但徐问现在也已经法象。真的斗起来，他未必就能斗得过徐问。当然，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以阳爻日的性格，即使本来没事，听到这种话后也要打上门去了。“那是我前世大道，看在那小子帮我取回躯壳的份上，我已经不计较他偷抢我大道之事了！”“他现在还要骑到我头上，真是岂有此理！”阳爻日怒道。“对方帮你取回躯壳时，你都没发现大道有失，能怪得谁来？”“前世大道归你，这一世大道可未必必须归你，你不好好体悟大道，让别人抢在你前面，又有什么法子……”越山河当即就与阳爻日争辩起来。斗法争胜，阳爻日虽然初入合道，却不在越山河之下。但论起说理辩论，却远远不是越山河的对手，几句话就被怼得哑口无言。两人不断争辩，五行老祖却只是摆弄着棋局，一边笑呵呵地听着，始终不发一言。阳爻日争不过越山河，猛地出手，一把将五行老祖的棋局搅乱，大声道：“不行，我不管，那小子抢夺我的大道，我必然要不与他干休！”五行老祖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笑着回了一句：“你已经合道，这段时间难得在门内**这么久，想干什么就去吧……”一句之后，他便再不多话，无数棋子再次凭空而落，恢复了棋局。见他这么说，阳爻日反而有些不踏实，狐疑地看着五行老祖，低声道：“老鬼，你…你没打什么坏主意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示弱，当即大声道：“只要你不暗中捣鬼，我还斗不过那个小子！”大叫声中，他猛一顿足，转身而去。“师尊…师弟他…”看到这一幕，越山河有些担心，低声想说什么。五行老祖却只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无妨，无妨，让他吃吃苦头也好！”说话间，他抬手一点，星斗山河鼎一颤，顿时断绝了与阳爻日的联系。这一次传送之后，他就不能再次借用这件宝物了。黄泉巨流至上的徐问，并不知道阳爻日正赶来寻他晦气，依旧在全力推演大道。但随着一条条大道进入五门，不断完善，二十件先天纯阳至宝的光华也在不断黯淡。徐问已经算是积累雄厚，还有多条关键大道无需进入五门，但在推演二十六条大道之后，依旧潜力耗尽，只能再选一条大道了。思索许久，他一点呼风唤雨这条神通，直入五门之内。呼风唤雨，听上去极为普通，但徐问以灵植夫起家，却对这门法术有超出常人的感悟，总觉得这门法术有潜力可挖。片刻之后，呼风唤雨神通悄然从五门中飞出，才一出现，就有一道道无声的召唤之力传出。数件宝物从元古八荒玺中飞出，围绕这道神通不断飞速旋转。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上残余的宝光不断涌出，落到这些宝物上，他们开始飞速变化模样。地基、窗棂、柱子、瓦片等事物一一出现，飞速组合到一起，化作一个小小的宫殿。他所想果然不差，呼风唤雨这道神通其实大有来头。这座宫殿，就是呼风唤雨神通的源头，也是一百零八先天灵宝之一——九霄神殿。不过，现在的宫殿很是简陋。顶漏墙缺、残垣断瓦，四处漏风，要不是道道不凡的灵光在上面不断闪烁，简直就是小孩的随手拙劣之作。这个样子，别说分身，连投影都算不上。无数宝物，一个大道分身，才弄出来这么个宫殿，徐问自然很不满意。心思一起，原本一直被他按捺住的三皇雷幡悄然飞出，直落宫殿。这件宝物在宫殿出现的时候就有些跃动，显也可以作为宫殿的组成部分。但因为是他亲自祭炼的宝物，没有他的允许，无法自主。原本，徐问还要思索一番是否值得，三皇雷幡是只差一步就能晋升五阶的宝物。但这九霄神殿既然是一百灵宝先天灵宝之一，那三皇雷幡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才一入宫殿，三皇雷幡就自动分开，幡面、幡杆飞速填补到宫殿各处，有了这件即将晋升五阶的法宝补充，九霄神殿的完整度顿时大大增加。与此同时，天皇内景真雷、地皇北辰仙雷、人皇如意神雷三道雷霆在神殿各处不断游走。宫殿开始慢慢缩小，原本略有些粗糙的宫殿顿时变得精致、考究，犹如瑰宝。最终，三雷汇集到一起，化作都天湮灭之雷，直入宫殿悬挂匾额处。那里本来一片空白，这时却慢慢显出“九霄神殿”四个古朴的大字。瞬间，无数风雨雷电、冰霜雪雹等天气在九霄神殿四周忽隐忽现，只要徐问一个念头，就会倾泻而出。神殿成型的刹那，二十件先天纯阳大道最后的光华也悄然消散。徐问所有的底蕴，终于在这一刻消耗一空，但能一次性催生四十多条大道，他已经算得上法象之中的异类。而且，他身怀多条大道投影，以后还有将他们催生道大道分身的机会。到了法象这个境界，已经没有简单的初期中期后期的区分，唯一的区分方式，就是对大道的领悟。徐问拥有的数条大道，有些分身已经非常成熟，完全不在许多老资格法象之下。一声长啸，五门开始飞速缩小，化作五枚金色的种子。先天五太乃万物之始，即使其他十五件先天纯阳大道，都是从五门之中而出，他们当为道果之实。于此同时，五德、五行、五运飞速化作道果的内果皮、中果皮、外果皮，将五太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