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哪个名字好呢?

    唐老太太借着到仁心医馆就医的名头,终于见到了唐钊。

    她坐在唐钊床边,哭的肝肠寸断,如果是不知情的人,都要感叹一句唐老太太是把唐钊放在心尖尖上宠爱。

    “钊儿呀!”唐老太太握着唐钊的手,“谁活腻了,敢打你的脸呀。”

    唐老太太近距离跟唐钊接触了,五脏六腑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终于消失了,从唐家老宅子出来时还是死气沉沉,这一会儿已经恢复得中气十足。

    鞠钟鼎就在旁边,他自然不会说是那个劝架的鹤知意,这个“好心人”一把麻药弄晕的。

    如果是唐钊跟韦家的人,唐老太太自然不会去找韦家的晦气,但是如果是鹤知意,那唐老太太就必须再显摆下她这个做祖母的爱。

    唐钊年少时,唐老太太可没少这样给唐钊树敌。

    “老太太不要太伤怀,唐爷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鞠钟鼎不说话,霍三星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只能安慰唐老太太。

    “只是脸上的伤吗?怎么还能昏迷不醒?”唐老太太厉声问,“我看这外面不安全,我要带他回老宅子。”

    唐钊刚悠悠转醒,便听到唐老太太这句话,手还被唐老太太握住,差点又被气晕过去,“我没事。”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我要在这里守着霍玉,等他醒了,我要问问有没有安谨言的消息。”

    唐老太太见唐钊醒来,心中莫名烦躁:“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堂堂王爷,不要沉溺在儿女情长中,她都失踪这么久了,你也闹腾了很久了,也该接受现实了。”

    唐钊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语气也甚是嫌弃:“我相信她还活着,你不必操心我的事。”

    “钊儿...”

    唐老太太刚想说什么掩饰一下自己刚才的态度,又被唐钊打断:“韦家老太太没了,韦家也便失了主心骨,我也算是完成了你一直的心愿,接下来我也要为自己而活。”

    唐老太太知道再跟唐钊争执,肯定会激怒他,便软了下来:“好,奶奶知道你难受,看着你难受,奶奶也是心疼。”

    祖孙俩都在演戏,就看谁更不要脸。

    唐老太太今天来如愿见到了唐钊,只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原本她计划顺便找一下仁心医馆的苗女,但是得知苗女跟韦家关系不浅,也不敢轻易暴露出身中蛊的消息,只能顺便打探下韦家的消息。

    韦老夫人早就叮嘱了韦家人,韦家人自然是齐心的,既然决定将计就计,唐老太太来打探更加合心意,还省去了想法设法引唐老太太入局。

    韦老夫人:“既然她想要我死,那便如愿,告诉她她想要听到的。”

    韦元光有些生气:“多不吉利!”

    韦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笑道:“唐老太太老谋深算,她主动打探来的消息,才更会让她相信。她一直以为别人都没有她聪明,那就让她尝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苦果。”

    韦元光还是不太情愿:“唐钊已经跟她离心,咱们韦家捏死她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何必...”

    韦老夫人:“听娘的就好。这不是还得给唐钊出口气么,咱们韦家人,不能被她白耍了这么多年。”

    韦元光也不再纠结,反而转移了视线:“娘,这唐钊真是大哥的血脉?看他冷心冷肺,睚眦必报的...”

    韦老夫人白了他一眼:“一清、一盈对外人,不也是这般?”

    韦元光:“......”

    好吧,韦家护短从老夫人开始。

    韦老夫人突然眯眯笑着:“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为天一正。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候王无以正,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候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至誉无誉。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韦元光不知道娘为什么突然开始讲道德经。

    韦老夫人笑着问韦元光:“韦一宁,这名字怎么样?”

    “呃...”

    “天清地宁,我觉得这寓意不错,也衬得起他们兄弟俩,也对得上咱们韦家的家训。”

    合着,这是想着给唐钊改名字呢?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唐钊真是韦家的子孙,唐钊可是主上钦定的唐王爷,这姓名能说换就换?

    不过,韦元光这时候也不敢扫了韦老夫人的兴,只能提醒一句:“娘,这事还没个终章呢?”

    韦老夫人却好像没听到韦元光的提醒:“韦一正,韦一灵,听着都不错。”

    “靠!”年轻的男人一声打破了夕阳的宁静。

    安谨言转过头去疑惑的看了一眼。

    年长的男人,扫了一眼安谨言,皱眉对年轻人训斥:“大骞,这是在外面,说话做事不要一惊一乍的,以后称呼唐总,不要老是石头哥的叫。”

    陈大骞瞥了一眼安谨言,把手机移到年长男人面前:“我这不是生气吗,你看石头...”

    年长男人视线盯着手机,神色低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盯着他们的安谨言,陈大骞顿时停下了要说的话。

    灰西装的男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与安谨言点头示意后,看陈大骞也站起来了,两人一起下楼去了。

    安谨言看了一下红肿的手指,跟着也下了楼。

    跟两人隔了半层楼梯的距离,两人的对话清楚的传了上来。

    “生气有用吗,他自己不上心,我们俩在这有用吗?”

    陈大骞说:“徐叔,你说他那纸糊的身体,再不注意。不等别人做什么,自己就挂了。”

    徐秀山皱眉说:“要不,他说到了,要不你再联系联系?”

    陈大骞一脸苦笑:“我能有那本事,还巴巴在医院等一下午?”

    安谨言的眉头紧皱,不紧不慢的继续跟着。

    “他这身体,再不保养,迟早得还回去。”

    徐秀山提高声音:“大骞!”

    陈大骞拍着楼梯的木扶手,“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徐秀山收住了一脸的怒气,说:“唐总做事有分寸,再劝劝吧。”

    陈大骞想起这几天石头的状态,嘟囔着:“气压低的吓死个人,周围两米以内,都感觉到冷。之前好好保养的身体也不在乎了。这分明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陈大骞也只敢在心里埋怨,跟着唐钊这几年,有些事只能干着急,劝说的话也没法说出来。

    一直碎碎念走到车前。徐秀山突然一停:“大骞!”

    陈大骞听着徐秀山的语气不对,随着徐秀山的眼神看过去。

    出现的正是他们刚刚生气的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合身,一米八五的身高,愈发的挺拔。浓黑的眉毛不怒自威,眼神睿智犀利。只是脸色有些过度的苍白。

    陈大骞有些尴尬,胡乱的整理下头发:“石头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陈大骞一眼,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刚到。”

    徐秀山看着石头的脸色,心疼的转过了头。

    唐钊的长相是标准的阳光大男孩的,以前他看谁都是一眼清澈,不管别人的态度如何,总是唇红齿白的咧嘴一笑而过,体贴到徐秀山总是一脸无奈的对他说“你这样温和的性子,怎么在唐家老宅生存下去。”可现在的他却一身凌冽,目光坚定,任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叫嚣。没有人能琢磨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得到他的温柔体贴。

    他刚到唐家老宅的时候,徐秀山希望唐钊能阴险狡诈,世故圆滑,可等他到了今天,徐秀山又开始怀念他干净纯洁,一身热忱,对谁都温柔和煦的鲜活模样。

    高处不胜寒,不把自己包裹严实,如何能抵御风暴。

    徐秀山问:“唐总,你来了,现场怎么办?”

    “没事。”

    陈大骞性子急,又抓了把头发。急切的说:“体检时间到了,反正在楼下了,赶紧上去,医生都安排好了。”

    他安排行程习惯了,到了哪个时间点,该干什么,就要按时去做。

    一片沉默。

    陈大骞盯着唐钊,非要他跟着去医院。两人的眼神就这么一直胶着。

    徐秀山叹了一口气:“时间也比较晚了,一会唐总还有庆功宴要参加,过两天安排一个时间,再让心内科的主任,好好给看看。”

    唐钊回唐家老宅后,一直是徐秀山手把手教导到今天,唐钊对他到底不一样。看徐秀山开口了,唐钊移开与陈大骞对视的目光,说:“嗯。”

    陈大骞可不管唐钊看谁的面子,立马非要定个具体时间:“咱就定好哪一天,也不能让医生一直预备着。”

    “周六吧。”唐钊说完,拉开车门,坐到了车里。

    陈大骞咧嘴对徐秀山一脸得逞的笑。

    一声气浪,车子离去。夕阳的光线反射过来,染红了安谨言的眼睛。安谨言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喉咙被紧紧的握住,发不出声。

    攥得紧紧的双拳,红肿的手指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听到了,那个他们口中谈论的石头,他们叫他唐总。

    石头?

    唐总?

    是唐钊吗?

    可是,

    “你还这么年轻,多希望是假的。”

    “突然去世的,前几天说是心脏有些难受,去检查了没有事情。突然就一头栽下去,没有受罪。”

    “多好的孩子,才二十三,还是独生子,可拖累这家了。”

    安谨言感觉喉咙猩甜,上不来,下不去。下嘴唇里面被牙齿咬得出了血。

    她又想起那晚,小区没有人的豪车,自己真是疯了。

    她真是个疯子,可是,真的,那么巧吗?

    她只看到了一个进车的背影,一辆绝尘而去的车,来不及看清那人的长相。

    一个称呼,一个背影,足以让她发疯。是因为最近频繁的梦吗?是压抑了六年的思念吗?

    夕阳最后的一抹橘色沉入胜利山下,天突然进入了黑夜。

    她飞快的打开公众号,预约周日的门诊。

    那随着晚风最后飘落过来的一丝信息,“周六吧。”

    安谨言从医院下楼的时候,刘敏就给她发了消息,安慎行拿了冠军,要盯着他参加完庆功宴再送回学校了。

    安谨言没有回复,打车回到小区,漫无目的的在小区溜达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上次看到5车的地方。这里已经停了别的车辆。对面一个花坛里,几只流浪猫在吃猫粮。

    坐在轮椅上的一楼奶奶看到安谨言,一脸慈祥的说:“小安,今天不用喂了,我已经喂过了。”

    刚搬到这个小区时,安谨言就想养只猫。刚换工作的忙碌,只能选择晚饭后喂一下流浪猫来纾解情绪。那时候老奶奶总是给她拿出一个小板凳,一老一小喂猫。

    “小姑娘,不要一个人打发时间,找个男朋友呀。”老奶奶慈爱的看着安谨言,一双布满皱纹的双手,拍打着轮椅上的双腿。“不要像奶奶一样,一个人,苦着呢。”

    昏黄的路灯下,三只橘色的小猫吃着猫粮,安谨言蹲在一边轻轻的抚摸着一只。老奶奶笑嘻嘻的看着安谨言和小猫。

    高楼林立,每个人都朝九晚五的出入,没有人知道这位老奶奶从什么时候住在这里,天气好的时候,每天早上她会牵着一条白色的狗,花坛边坐在轮椅上,看匆匆上班的人们。晚上她会自己坐在轮椅上,看着散步的一家一家人。

    换工作后的这三年,安谨言的心事唯一倾诉给这位一脸慈爱的老奶奶,她拿着与石头的合影一张一张将他们的美好回忆,像是终于招到一个树洞,老奶奶的身体已经不如三年前了,这才入秋的时节,她的双腿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毛毯。

    “小安呀,奶奶记得你之前说有个男朋友呀,结婚了没有呀?奶奶给你准备了红包呢。”

    人好像是一下子老去的,奶奶今年的精神不如从前,忘事也越来越严重。给流浪猫的猫粮一天会喂好多次,小区的流浪猫眼见的圆润。

    奶奶依旧慈爱的看着安谨言,却问的她越发的茫然,男朋友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六年了,他走的时候二十三岁,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