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下大同
顾云礼清楚记得，参加道学考试时，所填写的籍贯：</br>——顾云礼，顺天府云州雍县，民籍。</br>顺利参加道学考试之后，他还暗呼侥幸，事后才知，不是仙庭纲纪废弛，而是仙庭自有手段审查。</br>典籍司官差只需掐指一算，便知此人是否出身本地，是否违法违纪？</br>这般审查手段，既是神通耀世的必然结果，也是户籍管理混乱的无奈之举。</br>本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顾云礼，没想到，此时突然又被清虚大帝问起，心中一惊之余，猛然意识到，清虚大帝怕是以大神通溯本求源，查了他的前世今生。</br>既然已经查了，还如此发问，只怕……并未查出个子丑寅卯。</br>“启禀帝君，卑职也不知自身来历。”</br>“哦？”</br>“大概在五年前，卑职在老烛山下一座乱葬岗中凝聚形体，于懵懵懂懂中修行至今，虽有几分宿慧傍身，但记忆却与当今世道大相径庭。不知是沉睡了千万年，还是从域外漂泊而来。”</br>顾云礼不卑不亢道。</br>人死为鬼。</br>但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做鬼。</br>只有极少数人，因缘和合之下，才有可能化为阴魂。</br>在这个过程中，若怨气太重，则会化为厉鬼；</br>若缺了魂魄，则会失去记忆。</br>甚至还有一些极端个例，会在聚形过程中，吸纳了他人灵魂，最终出现认知障碍。</br>因此顾云礼说他记忆混乱，完全情有可原。</br>然而话虽如此，顾云礼还是在不动声色间，调动本命神通数据化记忆，并将其转化为不可直接读取的密文，进行数据加密。</br>同时销毁解密秘钥。</br>至此，除非执掌数据道意，否则很难暴力破解加密数据。</br>“这般看来，也算是天地所诞！”</br>清虚大帝闻言微微颔首，古井无波的外表下，识海已然掀起惊涛骇浪。</br>正所谓：</br>念头一动性杨波，鬼面神头见许多。</br>不过刹那，仙人指路，超出阴阳，顾云礼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然令清虚大帝从卦象中，看到他想要的结果。</br>——顾云礼所言非虚。</br>——若是强行搜魂，将一无所得。</br>占卜结果，令清虚大帝若有所思。</br>“祈神术互联网可是来自本命神通？”</br>“没错。卑职将其命名为网络神通，可连接多人，进行信息交换。”</br>“你以互联网攫取天下香火，虽然剑走偏锋，但也无可指摘，只是为何开通网络银行？你可知，此计若出，天下百姓恐沦为牲畜，这与魔道有何区别？”</br>清虚大帝语气平静，只是言辞之凌厉，令人脊背发寒。</br>顾云礼闻言，在刹那间，意识到清虚大帝为何突然召见于他了。</br>积分的自由兑换，或将是直接诱因。</br>其实，关于网络银行的弊端，在互联网上多有讨论，讨论的最终结果都是人类极有可能沦为提供香火的牲畜。</br>只是在巨大的香火诱惑面前，没人愿意站出来反对罢了。</br>然而这份诱惑在仙庭面前已然可有可无。</br>怎么办？</br>收回网络银行构想？</br>顾云礼思绪如电中，平静道：“帝君，卑职以为，网络银行才是互联网的核心，将是造福天下的仁义之举。”</br>清虚大帝来了三分兴趣：“哦？说说看。”</br>顾云礼微微吸了一口气。</br>“卑职以为当今天下之所以矛盾重重，归根结底，乃是资源错配的结果。”</br>“拥有强大生产力的修士，高高在上，不事生产。”</br>“能力卑微的凡人，却要躬身于田地之间，面朝黄土背朝天，供养高高在上的修士，闲暇之余，还要供奉香火。”</br>“这一幕，何其荒谬？”</br>“卑职以为只有**，才能拯救天下苍生！！！”</br>一番狂瞽之言，如星星之火，闪耀于九重云霄。</br>“**？”</br>清虚大帝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疑惑。</br>“所谓**，乃是在彻底解放生产力的前提下，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修士创造物质，平民提供香火。”</br>“到那时，丰富的物质生活，将使得百姓不必再为生计发愁；探索世界、创造艺术、享受生活、参悟道法，将会成为主流，世界将会迎来新的大繁荣。”</br>“以如今修真界力量，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br>“只是无人尝试，也缺乏合适路径，更缺少分配手段。”</br>“故而卑职以为，以互联网之利，穷搜天下香火，再以香火为准，分配物资，完全可行。”</br>“这将使得不善于获取香火的修士，有了获取香火的渠道，也让百姓获利生存。”</br>顾云礼侃侃而谈。</br>当然，为了简洁易懂，他隐去不少内容，尤其是互联网将控制资源分配这一点，更是轻描淡写一笔略过。</br>清虚大帝听罢，久久无言。</br>这**之言，听起来像极了诡辩，但细细咀嚼，又觉得大道暗藏其间。</br>令他心潮起伏中，忍不住微阖双眼，以神通推演而去。</br>许久，他睁开双眸：“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人口越来越多，天下将不堪重负。”</br>顾云礼笑道：“卑职以为还有另一個可能，随着个体不再为生计发愁，自我实现将成为主流，到时候，只怕无人再传宗接代，反而选择修行之道，以求长生久视。”</br>“当然，人口也有可能越来越多。当天下不堪重负时，还有阴间；若阴间若不够，那便建造大厦浮岛，取天之有余，补地之不足。再不济，星辰大海亦是归途。”</br>说到这，顾云礼咬牙僭越道：</br>“帝君，这天下承平已久，已然死水一潭。纵无互联网出现，修士数量亦在增多，以史为鉴，早晚都是一场天地浩劫。既然如此，何不试一试**，为众生，也为自己争一份可能？”</br>这一次，清虚帝君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平静。</br>是啊，**之道，或许将面临人口暴增压力。</br>可现在天下也绝非完美。</br>甚至可以说，相较于**的不确定，如今天下已然是睹始知终！</br>想到这，清虚帝君豁然起身，走到凉亭边，眺望云海。</br>实则遮掩内心的激荡不安。</br>这一刻，他无比肯定，这顾云礼乃是一枚棋子。</br>一枚搅动天下的棋子。</br>只是不知道，这执棋者究竟是谁？</br>三清六御？</br>五方五老？</br>金母木公？</br>清虚大帝将在他之上的仙官数了遍，发现谁都有可能。</br>哪怕是玉皇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