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结发同心,白首不移

    江霁被时云清拧着耳朵拖走后,其余的人也自发地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了。

    江宁珂起身走到顾砚身侧坐下,与他一道仰天望着明月高空。

    今晚夜色正好,明月盈盈晕出一圈朦胧的光辉,靠坐在石阶上侧眸朝她露出浅笑的男子,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想要更亲近一些。

    江宁珂伸出尾指悄悄勾住了他修长的手,眼睛盯着他没有移开,只觉得方才喝的果饮定是不小心被掺了酒,才让她昏昏沉沉。

    顾砚反手捏了捏她的指节,一手扣着她的后颈,拉到怀里亲了一下。

    “生辰快乐!”

    呼吸互相浸染,唇齿间溢着淡淡的酒香,江宁珂察觉到手心被轻轻地塞进了一个巴掌大的硬物。

    她低下头看了看。

    那是一柄小巧精致的紫檀木梳。

    木梳的颜色很新,梳齿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半点瑕疵也无,梳柄处还雕刻着一个少女的模样,一看就是她自己。

    她顿时惊喜抬眸:“这是你自己做的?”

    “可喜欢?”

    “嗯!很喜欢!”江宁珂伸手用木梳比了比自己的脸,笑眯眯地看向顾砚:“像吗?”

    她不怎么在意金银玉饰等身外之物,但却向来对别人费了心思去做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尤其,这东西还是顾砚做的。

    “阿珂,”顾砚垂下头,几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漆黑的眼眸在黑夜里仿佛晕着一层淡淡的流光,“谨以此梳为礼,愿与卿白头偕老,结发同心。”

    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庭院中却显得异常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直往她耳朵里钻。

    江宁珂的心脏猛地跳了下,只觉得空气突然不太够用了,手心也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梳柄。

    梳柄的背面微微有些不平,似乎还刻了什么,她翻过来看了看,是“珂”与“砚”二字,龙飞凤舞,形影相依。

    她心中蓦地酸软一片,抬眸直视向顾砚。

    “嗯。”她说,“愿结发同心,白首不移。”

    空气中弥漫的分子一点点浓郁。

    月光皎皎,两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廊下的红色花灯在墙面上晃晃悠悠地映出了才子佳人的旖旎投影。

    一直送到卧房门口,江宁珂才转头迷茫地看向顾砚,“我见你吞吞吐吐的,可是还有什么事?”

    顾砚抿了抿唇,也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匣,递到了姜宁可面前。

    江宁珂疑惑,“还是礼物?”

    顾砚神色有些僵,勉强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陆临送你的,生辰礼。”

    江宁珂心中有些意外,自上次一别,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陆临了,他竟还知她的生辰?

    “他送我礼物?是什么东西?”

    顾砚明显怔愣了一瞬,“我可以看?”

    那他这几日的纠结反复岂不是一场笑话?

    江宁珂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惊奇,“你竟然没有看?”

    这属实让她没想到。

    不怪她想象力不够,而是这个世道中,有别的男子给自己的妻子送礼,还是一个曾经对妻子表示过爱慕的男子,试问哪个丈夫能够代为转赠礼物,还不曾打开偷看的?

    她心中熨帖,鼓鼓胀胀的情绪不知该如何表达,便索性抱着他的脸香了一记,笑眯眯道:“多谢阿砚,这是奖励。”

    顾砚怔了怔,没想到这点小事竟让她高兴至此,别别扭扭道:“这是他给你的,我若是自己看了,岂非那等小人行径。”

    “再者,不过是一个礼物,你若是想要,本将军日日都能给你寻不一样的来,又何须忌惮他的?”

    哟,连本将军都出来了,还说不在意呢?

    江宁珂扬扬眉,心中又腹诽不已。

    她已经打算好,若是不大合适的礼物,便让人退回去,免生纠葛。于是就果断伸手去接匣子,不想这一拔竟是没拔动。

    顾砚的手就像是焊在了这匣子上头一般,捏得死紧,浑身也绷得紧紧的,像一只马上要炸毛的狼狗。

    江宁珂心中暗笑,抬眸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疑问脸,“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有。”

    顾砚咬了咬牙,还是松手将匣子交给了她。

    江宁珂悄悄撇嘴,“啪”地一下打开匣盖,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张纸,看着也不像什么礼物。

    她扬了扬眉,展开信纸扫了几眼,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面上就立刻露出了几分喜色。

    “咳、咳……”

    顾砚原本就一直暗暗关注着她的神色。

    如今见她不仅迫不及待地开了匣子,还立刻就露出一副喜笑颜开的神情,不由心中吃味。

    他面色黑了几分,扫了一眼江宁珂手中拿着的东西,发现竟只是一张纸。

    怪不得轻飘飘的,晃起来也没有声音。

    他转念又想,阿珂笑得如此开怀,难道这是一封情信?这厮莫不是写了什么孟浪之语?

    便是心中如百爪挠心,可方才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凑过去看,便只能阴阳怪气地提醒了几句——

    “我曾听人说过,这世间男子千万种,最差的便是那等只会空口白话,写两句酸诗来骗年轻小娘子的男人,这种人最是不老实,半点靠不住。”

    “若是你喜欢收信,……我每旬给你写一封如何?”

    江宁珂:“……扑哧——”

    她一把勾住顾砚的脖颈,将手中的信纸举到他眼前,眉眼都是细碎的晶光,“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吧,哈哈哈~”

    顾砚一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去接过她高举的信纸,神色莫名且警惕地扫了两眼信上的内容。

    却原来这并不是什么情信,而是陆临想要与他们签订白酒售卖的合作契书。

    他愿只占一成利,将他们的白酒售卖链拓展到南北上下,但他们也必须保证,这天底下只有陆家能卖此酒。

    想到那厮在凉亭中刻意做出的眷恋模样,顾砚心中一阵郁卒,半晌才气笑了,“算他识相!”

    话罢,他似是觉得方才反应过激了些,又找补一句:“便是情信我亦不惧,我在十六岁那年便已高中三甲进士。”

    言外之意,便是写诗他也不会输。

    江宁珂笑个不停,突然觉得他可爱至极。

    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脸颊,用力搓了搓,才踮脚在他唇上印下重重一吻。

    “放心,我只心悦我的阿砚,这辈子都不会变。”

    “下辈子呢?”顾砚挑眉。

    “咦——好幼稚呀你!好吧,那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变,行了吧?”

    ……

    月牙悄悄隐入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