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母妃是安平公主?

    燕夫人轻轻挣开她的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无妨,我这身子一向如此,世子妃且去前面赏景,容我去那亭中歇息片刻再来。”

    江宁珂没有错过她手中雪帕上泛出的点点殷红,蹙了蹙眉,“舅母若是不适,便回房去罢,我一人在此也无妨。”

    燕夫人摇摇头,只含笑无声催促她自去赏景。

    江宁珂遂不再劝,待走到拐角处时,她突然福至心灵,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双阴冷恶毒的眼眸,像是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正死死盯着她的背影,似乎很是期待她继续往前走。

    那双阴郁的眸中翻涌的疯狂,令她不寒而栗。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燕夫人脸上的阴鸷神情凝固了一秒,转瞬又绽出一个温婉的笑来,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错觉。

    江宁珂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看前路。

    此处恰好被一捧树丛挡住了视线,只是她心中自有一股微妙的第六感——

    那边定然藏着一个大秘密,而燕夫人,恨不得她立刻就去捅破,将事情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

    她抿抿唇,突然转身往回走来。

    “舅母,我瞧你面色苍白,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我还是先陪你回房去吧。”

    “不、不必……”燕夫人面色微变,连忙拒绝。

    江宁珂强硬地挽住她的手臂往回走去,脸上带着笑容,手中力道却不轻,“若是舅舅和表弟知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定要心疼的,走罢。”

    听她提起这父子二人,燕夫人僵硬了片刻,而后浑身都轻轻地颤栗了起来,逐渐失去了所有力气。

    江宁珂默默将她的反应记在心里,强行将人给带离了此处。

    自打见到这群燕家人,她便觉得他们怪异至极。

    先是浮于表面的客套与关心,再是费尽心思的打探与算计,又有燕夫人时不时投来的阴鸷目光。

    就好像……他们根本不是顾砚的亲人,而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

    那后花园里藏着什么秘密,她心中是有几分好奇,但还不至于要给别人当刀子使。

    许是她方才的表现太过于木讷,这燕夫人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傻白甜?

    “世子妃,我……咳咳、咳咳……我……”燕夫人浑身颤抖,想说些什么又呛咳不止。

    江宁珂眉头微蹙,轻轻松手放开了她。

    燕夫人连忙往后退开两步,心中暗恨这女子看着娇弱,不想力气竟这般大,她好好的布署,都被她搅乱了。

    “阿娘,您怎么了?可是咳疾又犯了?”

    一个高大的青年突然从来路大步走来,满脸焦急地搀着燕夫人,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去请大夫来。”

    “咳咳……不、不用。”

    燕夫人略略站直身子,状若无意地后退两步,避开燕月天的手,对他身后的顾砚点了点头:“世子,既然你们已经谈完事,那我便也先回房了。”

    顾砚微微颔首:“舅母请自便。”

    燕夫人又与江宁珂道了一声,转身扶着侍女就走,半个眼风也不曾给过燕月天。

    燕月天怅然若失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心,桃花眼中满是受伤之色。

    他深吸了口气,匆匆与二人道了别,还是转身跟在了冷淡的燕夫人身后,如同乳燕投林。

    “阿娘,您还是看看大夫吧月天心中很是担心您……”

    声音越来越远,留在原地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江宁珂想问些什么,顾砚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回去再说。”

    回府的马车上,二人明显心事重重。

    用过一顿食不知味的午膳,顾砚便与江宁珂说了今日在书房中,燕家人扔给他的天大的——“筹码”。

    “什么前朝后裔?”

    江宁珂目瞪口呆,连取了一半的耳坠子都忘在了耳垂上,她出门看了看左右,再退出老远看了看屋顶——

    确认周遭无人,她才皱着眉头关上屋门,小声道:“怪不得他们敢在这时候来投靠,无论此事是真是假,这个筹码,我们都必须握在手中。”

    顾砚眉头微扬,对她的话表示颇为赞同。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继续为她卸去另一半的珠环,半晌后,清冷的嗓音才从她头顶响起:“不过,此事应是真的。”

    “他们拿出了前朝公主的画像,每年一张,随着画中女子慢慢长大,她与我的母妃,有九成相似。”

    江宁珂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任凭他慢慢卸下她繁杂的发髻,心中却是起了惊涛骇浪,“那燕家又是什么身份?他们与母妃是什么关系?”

    “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天玑谷的悬崖边,误入的那座前朝皇陵?”

    思绪流转,江宁珂连忙闭眼在空间中乱翻一气,草草将那被尘封在箱底的遗旨、玉玺等物都取了出来。

    二人凑在一起,重新将那遗旨上的话看了一遍。

    “云州贼子宗政凌窃据帝位,杀皇族六百五十余人,婴孩沦殁,满朝文臣武将,忠烈者皆成枯骨。

    朕费尽心机,也只得以将爱女安平公主扮作医女,由隐卫送出皇宫,藏于先帝陵寝。

    惟愿安平膝下有子,取用耳室中存放之金银,承朕遗志,重整河山。先诛国贼,再灭戎狄,平天下以安山河!”

    “安平公主?”

    顾砚点点头,神色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嘲弄,“他们给我看的,便是安平公主的画像。”

    “据燕家所言,安平公主被暗卫护送出皇宫,便辗转去了代州,被燕家收留,而后她与……我父王相识,便以燕家嫡女的身份嫁入定北王府,试图复仇。”

    江宁珂心脏重重漏了一拍,喃喃重复:“复仇?”

    一股凉意缓慢地爬上她的脊背,手臂凭空冒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屋内分明烧着碳火,江宁珂却觉得格外寒冷。

    她要……如何复仇?

    嫁给杀父仇人最得力的干将,给他生儿育女,然后……然后呢?

    定北王通敌叛国,顾砚身负剧毒,桩桩件件,都是别人栽赃,还是……还是受她指引,甚至,这些皆是借她的手来完成?

    感受到男子浑身上下的僵硬,江宁珂只觉得心尖泛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意,叫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阿砚……”

    她伸手抱住了他,嘴唇翕动片刻,竟不知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