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笑得江宁珂浑身发毛

    江宁珂唇边抿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柯大人快快请起,日后我们夫妇在峡州免不了柯大人从旁协助。”

    柯衡一脸受宠若惊,连忙道:“世子妃过誉了,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助世子。”

    口中这般说着,他心中却是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世子妃行事言语间端正大气,说话也妥帖,倒是颇有国母风范,他也终于放心了!

    江宁珂又说了两句安抚的场面话,柯衡才起身告退。

    不料他在抬头之际,目光突然定在了正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的时老爷子身上,而后瞳孔猛缩。

    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柯衡突然以无比利落的腿脚“扑通”一声跪在了时老爷子身前,“恩师”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眨眼间就老泪纵横,更咽着道:“恩师,竟真的是您,您还活着!”

    “……闵行”

    时老爷子眯着眼看了半晌,才堪堪认出这哭得涕泗横流,毫无风骨之人的身份,“多年不见,原来你在此为官。”

    听了半天,众人也明白了原委。

    原来柯衡是时老爷子的座下弟子,曾跟着他学习数载,只可惜后来时老爷子被前朝皇帝罢了官,假死脱身。

    后来柯衡又在新帝时期参加了科考,这师徒二人便彻底失了联系。

    见二人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江宁珂开口劝道:“外祖父,柯大人,时候不早了,不若先进去,稍后再谈”

    柯衡连忙擦了擦眼泪,扶着时老爷子站直身子:“世子妃说的是,恩师,闵行先带您回房歇息,待明日再过来叨扰您。”

    “也好,也好。”

    一行人入了内院,一下便从内迎上来数十个丫鬟仆妇,分别簇拥着江宁珂等人回房去洗漱更衣。

    江宁珂还没来得及问自己的房间在哪儿,便被丫鬟领着七拐八绕去了一间浴室,泡了个美美的热水澡。

    待她沐浴回来后,便见屋内只有顾砚一人。

    而她的老爸老妈,阿奕和无忧等人都不知所踪。

    她站在门口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着帕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进去,“我爹娘他们在哪儿”

    顾砚似乎也刚沐浴完,墨发随意披洒在肩头,发尾还沾染了些许水汽,有些慵懒,也有些不羁。

    他此时正坐在矮桌前低头摆弄着什么,神情看起来颇有几分愉悦。

    听见她的问话,顾砚才将手中的匣子放下,回眸看向她,揶揄道:“岳父说此处院子多,不乐意与我们挤在一处,便将我给赶出来了。”

    见江宁珂满脸不可置信,他轻笑出声:“这次连阿奕都只能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呢。”

    江宁珂久久无语,似乎如何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走过去坐在顾砚身侧,盯着他的脸,“你搞了什么鬼”

    顾砚眨眨眼,眸中满是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人领着他们去沐浴罢了。”

    自然,那院子里头有一个很大的浴池,并且隔音效果十分不佳的事儿,他就不必多提了。

    江宁珂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心中是半点也不信,只觉得一定是他在憋着什么坏。

    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顾砚自然也不管她心中如何想,只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凑近,轻轻将匣子推到她跟前,眸中露出几分期待。

    “给我的”江宁珂挑眉。

    顾砚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江宁珂打开匣子,一下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去了心神。

    那是几支做工精致的发簪,还有若干个手钏耳铛等首饰,个个皆镶嵌着珍珠宝石等物,式样新颖,看起来便价值不凡。

    她不明所以,抬眸看向顾砚,“这两日可是需要出席什么场合”

    想来也是,顾砚刚拿下峡州,与当地的官员都不太熟悉,她作为他的妻子,及时展开夫人外交,才是最大的帮助。

    自以为已经领略了其中意思,她缓缓盖上匣子,唇角噙起一丝笑意,“一会儿有空你同我说说此处官员情况,也好让我心中有数。”

    她说完后,半晌也不曾听见顾砚的声音,不由疑惑地抬眸去看他。

    顾砚唇角的笑意微凝,突然伸手拿过匣子,无奈道:“你不喜欢。”

    江宁珂实在是跟不上他瞬息万变的思路,抬眸看向他的眼:“没有啊,这些簪子都很好看,式样精致,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

    可你都不曾拿在手中细细看过。

    顾砚看着她的神情,突然想起还在王府时,无忧痴缠着母妃向她讨要她私库中首饰时的模样。

    他突然福至心灵,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些确实粗糙了些,你且先将就着用,待日后黑云骑打入京中,我定去皇帝的私库里给你寻更好的来。”

    江宁珂:“……?”

    不是,大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一匣子珠宝没有起到心中想要的效果,顾砚便将它随手置在桌上,开始说起了正事,“燕家人今日也来了。”

    “燕家”江宁珂愣了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问道:“燕月天”

    想到了这位好久不见的人,她笑道:“待见到他,我定要好好说说他,竟连一封信都不曾写来,我都险些忘了他了。”

    顾砚点头,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语气难辨喜怒:“不止他,是他们燕家所有人,举族来投,还带了五千兵马。”

    江宁珂倒吸了口气,眸中亮出喜色:“这是好事呀!你应当也很想念你的外祖,你的亲人吧他们带着所有人来,定是十分信赖你。”

    “嗤——”

    顾砚突然仰头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江宁珂浑身发毛。

    天色渐暗,屋内没有点烛,江宁珂有些看不清顾砚的神色,只觉得那双眸中透露出来的苍凉与疲惫,像是穿林而过的、无处扎根的风。

    “喂,你怎么了”

    她一阵心悸,情不自禁地想凑过去看得再清楚些,却突然被顾砚一手捂住了眼,随后腰间一紧,竟被他直接提坐到了他怀里。

    视线被他的胸膛挡住,头顶发出了一道闷闷的嗓音:“信赖我”

    “阿珂,先前我们被困山中,他们不来;我们在朗州游走于生死之线,他们不仅不来,还派人将燕月天悄悄接走了;如今得知我们拿下了一座城池,他们却立刻带着五千人马来了,你说,这是信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