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我会彻底忘了你

    江宁珂闭上眼整理了一番思绪,没有答话。

    她无法忍受旁人自作主张地为她作出任何决定,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爱人,哪怕他的初衷是所谓的“为了她好”。

    她知道顾砚在想什么,可那又如何?

    万般理由都不重要。

    她想要的是能同甘,亦能共苦的知心人,他们可以吵闹,可以拌嘴,可他们却始终能够互相理解,彼此扶持。

    而不是其中一人的一味付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用一些痛苦的牺牲退让来给予所谓“成全”的自我感动。

    可她想得再清楚、再明白,也抵不过他始终捧在手心里准备献给她的那颗赤诚的心。

    这世间,再无第二个顾砚。

    她于年少时拥有过最好的他,见识过最纯粹的情,心中又怎能再容得下旁人?

    半晌后,她才睁开明澈的杏眸,神情冷淡地道:“我才不想原谅你,我当如你先前所愿那般,寻一知心男子,互许白头。”

    “而你,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我的记忆中的一颗流沙,被时光带走,被遗忘,最终随风消逝。”

    “顾砚,我会彻底忘了你。”

    顾砚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他紧紧抿着唇,那双在平日里深邃无波的眸中,此时亦充斥着慌乱,甚至还有一抹隐匿得极深的恐惧。

    “你休想。”

    他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粗粝的沙砾在地上碾磨翻滚过,语速却异常急切:“我不允!”

    手腕一紧。

    江宁珂垂眸看去,却见那双竹节般有力的大掌倏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捏得那样紧,让她纤细的腕骨隐隐有些发疼。

    见她不语,顾砚似乎更加狂躁。

    他狠狠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露出一片猩红,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从他的眼角滑了下去。

    晶晶亮亮的。

    “江宁珂,只要我不死,你便只能记得我一人。”

    “也不许,离开我。”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微微低垂着头,任由额前的黑发散乱垂落,叫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唇角传来的温软触感却让他浑身一僵。

    江宁珂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气,才微微松了口。

    别离的彷徨,等待的煎熬,失去时的恐惧,失而复得的狂喜。

    种种情愫如丝般在胸腔中疯狂缠绕,逐渐绞杀上她清明的灵台,侵入她愈发酸涩的眼眶,最终化为不受控制的雨雾,从她的脸颊缓缓淌落,带着又酸又涩的咸味。

    男子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入他的骨血里。

    他垂下头,迫切地与她交换着气息,似是想从她身上汲取到安心的力量。

    世界倏而变得安谧,逼仄的空间内,只余下唇齿交缠的急促呼吸声。

    吻炙热得像一团火焰,将二人清明的神思尽数燃烧殆尽。

    江宁珂仰起头,手指微微颤了颤,逐渐揪紧他的衣襟。

    半晌,她才艰难地推开他,面色泛着一抹酡红,竖着眉头怒骂道:“顾砚,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

    “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觉得好像比先前过的十几年都要漫长,若是你最后没出现,我,我定会誓死与你决裂!”

    她的嗓音因着低吼而呈现出一种难耐的沙哑,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正在焦躁地发泄心头的怒火。

    委屈又凶狠。

    待听到耳边传来的低低的“对不起”后,江宁珂才将头埋在了他胸口,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腹,声音发颤。

    “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阿砚,你活着就好。”

    她的嗓音又恢复了些许冷静,却带着不知是宣泄还是激动的沙哑。

    “阿砚,我曾向上苍祈求,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回来,我就什么都不同你计较了。”

    “你瞧,上苍……允了。”

    江宁珂的话没能说完。

    她眼前黑了一瞬,小腹处渐渐传来了一阵阵的绞痛,连带着浑身的力气也似乎都在往外消散。

    耳膜鼓噪,眼前最终彻底陷入黑暗。

    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她整个人就绵软无力地倒在了顾砚身上。

    “阿珂”

    原本心魂震荡的男子顿时惊慌失措,连嗓音都变得满地惶恐,可她却再也没有余力回答上哪怕一个字。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日落踏着晚霞款款而来,映入斑驳的土墙。

    江宁珂眨了眨眼,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大大的杏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坚硬的床板硌得她浑身酸痛,小腹处更是传来了隐隐的胀痛感,让她眼前再次一片昏花。

    这是一处破旧的民屋,屋顶的檐瓦掉落了大片,暖黄的天幕直接印在屋子里,颇有一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飒爽感。

    如果没有突然这一阵阵刮来的寒风,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她咬牙打量了一会四周,推测应是顾砚带着她寻到了此处,只是不知他此处做什么去了。

    她硬撑着想要站起身出去寻一寻,下腹处却陡然传来了一阵难耐的痛楚,似是有一颗带着刺的小球在肚子里翻滚碾磨,痛得她立刻蜷起了身子,冷汗直流。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疼痛感,像是……她瞳孔微缩,连忙低头看向身下,顿时眼前一黑。

    竟真的是月事来了。

    这具身体的月事素来准时,也许是这几个月的日子太过惊险刺激,它一直不曾来过,她都险些给忘了。

    没想到……竟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咕噜……咕噜噜……”

    肚子又传来了一阵阵空荡的回声。

    好饿,也好痛。

    她蜷缩着身子,眼中直冒金星,只觉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凄惨。

    咬了咬牙,她还是挣扎着撑起了身子,想尽早换掉这一身脏污的衣裳。

    正在这时候,顾砚捧着碗热粥走了进来,见她醒来,眸中立刻浮出一抹喜色:“阿珂,你醒了!”

    可在见到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身子时,那点喜色又立刻被担忧替换。

    他眼疾手快地将碗放在桌上,快步过来搀住了她,好看的眉头也深深蹙起。

    “怎么回事你还有哪里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