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来自岳父大人的温暖

    “哎哟,这孩子,怎么都跪上了,快站起来!”

    “啧!老江,不是我说你,顾砚这孩子今天为了救我们闺女可是没少被雹子砸,你不让他好好休息,又在这摆地什么谱”

    时云清走入书房,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他们家老江又在出幺蛾子,立刻扭头怒瞪了他一眼。

    她扭头一把扶起顾砚,满面带笑地道:“来,孩子,快起来,你先回房去等着,看我不先削他一顿的!”

    顾砚满脸懵地被时云清赶出了书房,颇有些无措地在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传出的动静。

    “云清,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别动手!诶!给我留点面子!”

    “别废话,让你一天天的尽事儿,尽事儿!”

    “哎哟!轻点儿掐!”

    是他岳父哀嚎的声音。

    冷风拂面,雨声淅沥,伴随着里头时不时响起的求饶声,倒是成了一曲难得的奏乐。

    顾砚心内犹豫了一秒,还是诚恳地遵循了内心的想法,果断挪动脚尖,转身入了自己的卧房。

    岳母方才可是放话让他在房内等着,长辈吩咐的,他必须得听。

    院外的雨声更响了。

    江宁珂用毛巾细细裹着头发擦拭,眸中有些不耐。这古代女子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虽然她和老妈早就偷摸剪过几次,可那点长度,却也还是治标不治本。

    每次一洗头,光是给它弄干就得四五个小时不止。

    还没有电吹风,这谁受得了啊。

    无忧洗了脸进来,见到的便是自己嫂嫂满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开了花。

    “嫂嫂,让我来给你擦干吧,这样轻松些。”

    江宁珂也不推辞,直接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对方。其实,她的手早就酸得要命了。

    俗话说得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山下过了几天万事都有人伺候的日子,如今在此处却要事事亲力亲为,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江宁珂才似笑非笑地轻锤了无忧一拳:“有事是阿珂姐姐,无事就嫂嫂,这一手阳奉阴违可是狠狠被你拿捏住了。”

    顾无忧扑哧笑出了声,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嫂嫂!你本来就是我的嫂嫂,我也没有喊错呀!”

    江宁珂没有再同她拌嘴,而是眯着眼顺着她手中的力道使劲,好让头发快些干透。

    室内烛光淡淡,女子的乌发披散在身后,衬得那一张瓷白的小脸愈发精致了,那双纤长的眼睫更似一只黑色的蝴蝶般,在人的心头微微颤动着翅膀。

    连顾无忧一个女孩子瞧了都忍不住面色一红。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在京中见到的那些小娘子,似乎也只有那位檀家三娘可以同她嫂嫂媲美。

    这两位“京城双姝”,她母妃原本是中意那位檀家娘子的,可后来意外与她在白马寺见了一面,母妃便心生不喜,径直择了出身南阳侯府的阿珂姐姐来定亲。

    这么一想,还是母妃的眼光独到!

    顾无忧嘻嘻一笑,凑过去一脸八卦地问:“嫂嫂,我阿兄可有夸过你,长得甚美”

    江宁珂掀了掀眼皮,斜睨了她一眼:“好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她站起身,抬手摸了摸头发,见已然干透,便伸手作势要挠她痒痒。一时间,房内嘻嘻哈哈地响起了女子的笑闹声。

    雨势渐渐小了下去,滴滴答答地从檐瓦上成线般滴落,奏出轻快的乐声。

    两个女孩一起躺在床上,口中说着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尽的八卦。

    一楼,顾砚的卧房内。

    江霁敲了门走进来,用手抵着下巴轻轻咳了咳,满脸威严地道:“你趴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镇定得仿佛方才在女婿面前挨媳妇打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顾砚手中的书一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双凤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迷茫与错愕。

    脱……衣服?

    江霁没好气地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子,训道:“大男人的扭扭捏捏的做什么,还怕我一个老爷们看?”

    顾砚二话不说,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裳,露出了精壮的一身腱子肉。

    昏黄的烛火下,男子身姿挺拔地立在一侧,身上条条块块肌理分明,颇具美感。

    江霁暗暗挑了挑眉,心里有点发酸:还是年轻好,瞅瞅人家这肌肉,他这身子辛辛苦苦练了俩月,也都还没练出来半点影子。

    他走近瞅了瞅,见那背后果然深深浅浅俱是淤青,心中也有些不得劲起来。

    “快趴床上去,我给你上药。”

    “……多谢岳父。”

    他坐在床边,将药油倒在手掌心,两手使劲搓了搓,搓热了,才往顾砚背上按去。

    “你说你,下冰雹了你还乱跑,不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这背后砸得不疼啊?都发紫了。”

    絮絮叨叨的,满脸都是嫌弃。

    顾砚悄悄弯起了唇角,低低道:“一点小伤,不疼。”

    江霁手顿了顿,眼睛瞥见这孩子背上一道道的伤疤,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这么好这么懂事一孩子,怎么命就这么苦!

    “以后可别这么傻,该躲起来时就得躲起来,过刚易折,好汉不吃眼前亏么,这个道理你得懂。”

    “得亏这玩意没砸在脑袋上,你说若是砸头上了,那么大一个坑,谁来得及救你啊?”

    话里话外,俱是满满的关心。

    顾砚垂下眸子,感受着胸腔涌出着一股暖意,眼眶渐渐开始有些发涩:“岳父说的是,阿砚日后定谨记于心。”

    “哎,你说你!”

    江霁半晌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再说什么,只时不时地问力道如何,会不会太重。

    顾砚一声不吭,微微闭着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那股劲,手心慢慢合拢。

    淅淅沥沥的雨声击打在檐瓦上,隔着空旷的黑夜,自然而然地带着治愈一切的力量,渐入人心。

    江霁给顾砚揉散了这一身的瘀血,也出了一身汗:“那我先回了,今日谢谢你救了我闺女!”

    半晌,身下的人也没言语,他低头一看,顾砚微微阖着眼,已经呼吸平稳,睡熟了。

    “这孩子!”

    他轻轻笑了笑,抬手为他盖上了被子,悄悄关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