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当年那个人是荣聿深

    “怎么”

    霍允举杯跟他碰了下,含笑问道。

    荣聿深瞥了眼他唇角的笑,暗哼:“管好你自己。”

    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处的,荣聿深看到他嘴角的笑,就知这厮等着瞧他笑话呢。

    “说什么呢我是关心你。你跟我说了,我好给你分析分析,排忧解难。”

    霍允笑着喝酒。

    “不用。”

    荣聿深挤出两个字。

    霍允追问了一次,荣聿深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事实上,他自己那碗稀饭都没吹凉呢,哪有心情去操心好兄弟的感情。

    霍允拧眉,淡淡瞥了眼主卧。

    那个女人可真够狠的,背着他偷偷生下孩子不说,现在被他发现了,她也只担心他抢走小白,丝毫不曾想她一消失便是五年,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看在她到底把孩子生下来,这些年带着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的份儿上,他有意给她台阶下,不计较她带球跑这件事。

    她倒好,半点不领情,防他跟防贼似的,手都不给摸。

    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他睡的,还大言不惭地说,会让他知道她的好处,让他欲罢不能。

    她的确做到了,然后跑了。

    呵。

    想着,霍允眼底染上了浓重的郁色,皱着眉灌了自己半杯红酒。

    荣聿深:“……”

    借酒消愁的是他,他喝这么急做什么卷他吗

    结果是,两人不知不觉就拼上了。

    这酒,一喝就是三四个小时。

    荣聿深酒量不咋样,跟这几年几乎跟酒罐子过过来的霍允没法比,霍允到最后,至少还能踉跄着找到卧室的门。

    荣聿深直接倒在吧台边的沙发里,醉死过去了。

    而霍允进卧室没一会儿,萧羽披着件外套,小脸红红白白的从里出来,直奔吧台这边。

    她算是打小在霍家长大,见证了霍允与荣聿深等人的兄弟情,荣聿深几人向来没把她当下人,待她不错。

    她是知道荣聿深不胜酒量,喝多了会出事的。

    方才霍允一身酒气的进来,直接扑到了她身上,吓得她直接惊醒,以为是鬼压床。

    反应过来身上的人是谁时,萧羽无奈极了,想推开他,人却借酒发疯,肆意胡来。

    萧羽脾气再好,也被欺负得动了怒,又委屈,然后就哭了,那人这才从她身上起来,躺到一边装醉,试图蒙混过去。

    萧羽不想理他,抹了眼泪,就出来了。

    到吧台,看到躺在沙发里人事不醒的荣聿深,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前叫他。

    可无论她怎么推他,喊他,他都毫无反应。

    萧羽脸都白了,知道这会儿指望不上霍允,赶紧打了20。

    荣聿深被送到医院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经过检查,医生告知,荣聿深是因为喝酒量过高,酒精耐受度不够,导致的酒精中毒。

    酒精中毒

    萧羽着实吓得不轻,酒精中毒可是会致死的。

    好在医生说荣聿深中毒程度不高,又因为及时送医,经过救治,不会有大碍,就是叮嘱,以后可绝不能这般饮酒。

    萧羽抚了抚心脏,而这时,荣鄞也匆匆赶到了医院。

    是萧羽在跟着20车前来医院的路上给荣鄞打的电话,荣鄞这才知晓。

    荣鄞来了,萧羽不放心家里的三小只以及霍允,便离开了医院。

    荣鄞看着躺在病床上,俊脸有些苍白的荣聿深,头有些大。

    荣聿深不是放纵之人,像这样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不知节制,把自己喝得酒精中毒,这是第一次。

    同时。

    荣鄞也清楚,让他这样失控,丝毫不估计自己的人,同样也在这家医院里。

    荣鄞没犹豫,直接去了那人的病房。

    荣鄞到徐愿景病房时,冯鸽出去买早餐不在。

    看到荣鄞进来,徐愿景愣了下:“荣先生”

    “……二嫂嫂太客气了,自家人,你叫我阿鄞吧。”

    荣鄞搓了搓手,被徐愿景开口这声称呼整得都不会了,悻然道。

    “荣先生这么早,找我有事”

    荣鄞:“……”

    行吧。

    一个称呼而已。

    荣鄞走到床边,盯着徐愿景看了看,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徐愿景住院了,但并不清楚徐愿景是为什么住院。

    荣鄞张了张唇,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二嫂嫂是哪里不舒服来着”

    徐愿景:“……”

    “荣先生有事直说。”

    徐愿景态度有些淡漠。

    荣鄞:“……”

    荣鄞这个人吧,别的优点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共情能力是真的没话说。

    他理解唐颂娴而今复杂的心情。

    同时,也非常理解徐愿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

    毕竟,若是那样的事搁自己身上,他也未见得能轻易地过去那个坎。

    舔了口唇,荣鄞道:“二嫂嫂,当年的事……虽然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二哥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荣先生。”

    徐愿景忽地叫他。

    荣鄞止住话锋,纳罕地看向徐愿景,然后就被徐愿景的脸色吓了一跳,用惨白来形容都不为过。

    “二,二嫂嫂……”

    徐愿景瞪大一双分明的眼瞳,直直地盯着荣鄞:“你说的二哥,是荣聿深吗”

    荣鄞再蠢,此时也醒悟过来,自己大约坏了事。

    顿时抿住薄唇,什么都不敢说了,摇头:“二嫂嫂,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好好养身子,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荣鄞就朝病房门口走了去,那速度,简直恨不得自己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

    徐愿景望着荣鄞几分仓惶的背影,如遭雷击般的定住。

    一双水润净透的眼眸,迅速血红一片。

    她感觉到自己指尖在发抖,整个身子都在抖着。

    她想过当年那个侵犯自己,毁了自己的人可能是荣廷渊,荣鄞,却独独没想过是他。

    潜意识里,原来她对他是那样的信任,觉得他不是那种肮脏下流,龌龊卑鄙的人。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徐愿景一记耳光。

    徐愿景忽然躬下腰,捂住自己的心脏,只觉得那颗心,从未如此撕裂过,痛过。

    现下回想,其实早有端倪。

    就在昨天他在她面前为那个人开脱时,她就该猜到的。

    但她并没有联想到他身上。

    他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与那种人挂钩。

    然而结果,偏偏就是他!

    想到这一年多以来,他明明认出了自己,却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似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把她当蠢货,当傻瓜,当可怜虫一样的蒙骗耍弄。

    徐愿景就控制不住的恨。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的残忍!演技怎么可以这么的好

    还是说。

    当年那件事,于他,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侵犯她,是在犯罪。

    所以才能在她面前那般的坦然无谓。

    徐愿景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眼泪汹涌滚落的那一刻,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突然便下定了决心。

    医生在给荣聿深输药的药水里加了醒酒的成分,不到两个小时,荣聿深便醒了。

    只是头痛欲裂,胃里亦是难受得紧。

    “二哥,你醒了”

    荣鄞见他想撑起身坐起来,上前升高了床头。

    荣聿深瞥了他一眼,出口的嗓音沉哑晦涩:“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这里是医院,你昨晚跟霍三哥喝酒,差点把自己喝过去了。”

    荣鄞提醒道。

    荣聿深:“……”

    看了眼病房,确认自己此刻果真在医院里,抿了口微白的薄唇,“别多嘴。”

    “我嘴巴有多严二哥是最清楚的,放心吧,爸妈不知道。”

    荣鄞说着,眼睛闪了闪,心虚两个字只差没明晃晃地印着自己脑门上。

    荣聿深揉了揉眉骨,并未注意到荣鄞的不对劲。

    荣鄞虽然很怂,可脑袋瓜还是清醒的,深知自己要是不坦白从宽,让二哥和二嫂嫂隔阂更深,回头二哥怪罪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荣鄞还是大着胆子,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荣鄞说完,荣聿深捏着鼻梁的大手才缓缓撤开,盯向荣鄞的黑眸锐利阴凉的让荣鄞小腿肚子直抽抽:“二,二哥,我不知道……我以为二嫂嫂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你……”

    宿醉加上身体不适,荣聿深脸色本就不好,倦怠很深。

    此刻他绷沉着脸,两片薄唇抿得很直,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几乎不敢喘气。

    荣鄞都快哭了。

    他觉得自己这回大约“在劫难逃”了,还没来得及去提的gtr估计也打水漂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荣鄞很想抬手给自己那张破嘴几巴掌,可眼前的冷硬冰山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荣鄞准备好接受一切不良后果时,荣聿深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因为回血,血珠子溅到白色的被子上,颜色刺目。

    荣鄞挺直背脊,大气都不敢出。

    荣聿深下了床,朝着病房门口大步走了去。

    荣鄞呆了呆,低头看了眼床边的鞋子,轻轻抽了口气。

    二哥竟然连,鞋子都没穿……

    荣鄞悔不当初,恼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弯身抓起鞋子,紧忙追了出去。

    徐愿景病房门口。

    荣鄞呆滞的站在病房门口,护士的话,在他耳边重复回想。

    “病人一个小时前做了检查,这会儿应该在手术室里……不过流产手术要不了多久,可能已经结束了。就快回病房了吧。”

    流、产、手、术……

    荣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二嫂嫂怀孕了。

    然后做了流产手术……

    荣鄞狠狠吸了口气,猛地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头痛得快要炸开,盛怒,悲愤,痛心,怨恨,不甘,种种情绪,齐齐的冲向他。

    猛然间,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荣聿深死死的绷着,却只觉得喉间一腥。

    眼前一片重影,耳边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他恍惚看到躺在床上的徐愿景被护士推着从走廊一边过来。

    瞬间,这些情绪一下达到了顶峰。

    他双瞳赤红,太阳穴两边高频的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他抬手朝一侧的墙壁撑去。

    却最终,手没能触碰到墙壁,他整个人如轰然塌陷的大山,猛地朝地上栽去。

    “二哥!!”

    荣鄞骇得魂不附体,心凉到极点,慌乱的将荣聿深从地上扛起。

    此时。

    护士推着徐愿景走近。

    徐愿景躺在病床上,脸白得透明,虚弱到了极点。

    她似乎才看到荣鄞以及被他费力扛在身上的荣聿深。

    徐愿景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到底闪了闪,目光定定的盯着紧闭着眼眸的荣聿深。

    她张唇,想询问,可话到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一双眼,却怎么也没法从他脸上移开。

    徐愿景这般回到病房,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且结果,已经造成了。

    荣鄞突然间有种替他二哥强烈不值和委屈的心灰意冷感,他眼角亦是微红,盯着徐愿景:“二嫂嫂,人心肉长,有些事,眼睛或许看不清楚,可以用心。二哥为人如何,对你如何,你都感觉不到吗你怎么能……”

    是。

    无论任何时候,母亲都有决定肚腹里孩子的去留。

    可至少在做这个决定前,他二哥能有个知情的权利

    荣鄞怨徐愿景心狠,绝然。

    同时也自责,自责到,以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哥。

    如果不是他多嘴,二嫂嫂就不会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二哥,那么二嫂嫂就不会突然决定不要孩子。

    那个孩子,也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荣鄞一双眼越来越红,他抿紧唇,他是真心拿她当二嫂嫂看的,说不出更多难听的话。

    往深了想。

    她做出这个决定,又有什么错呢

    荣鄞收回目光,驮着荣聿深沉默的朝电梯的方向疾步走去。

    荣聿深的病房,在楼下。

    徐愿景看着两人的背影,心脏抽痛。

    她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今日做的这个决定。

    可此时,她却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做对了吗

    冯鸽晚一步回到病房时,见徐愿景怔怔坐在床边,愣了愣,上前:“愿愿……”

    徐愿景抬起一双红得异常的眼睛。

    冯鸽:“……”

    “小姨,我想回乡下。”

    冯鸽:“……”

    一个小时后,徐愿景和冯鸽出院,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

    与此同时,荣聿深在昏睡中,突然发起了高烧。

    因为高烧引起惊厥休克,被送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