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女儿们

    见慕容鹉如此宽厚,刘夫人也很高兴,笑道;“将军果然好肚量,对了,我听外间说内子被刺的真凶也是您追查出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呵呵呵!”慕容鹉笑道;“这件事情现在也没啥好隐瞒的,不错,刺杀刘培吉的真凶的确是在下追查出来的,确切的说是大将军严令在下限期查明真相的!”“大将军严令将军您限期查明真相”刘夫人不解的问道:“大将军不是在河北吗内子被刺,他为何要严令您限期查明真相?”“夫人可是觉得刘侍郎刚刚弹劾过大将军,大将军肯定怀恨在心,就不会管他被刺之事吧”慕容鹉笑道。面对慕容鹉的诘问,刘夫人干笑了两声,却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大将军在给在下的信中说的很清楚:刘侍郎弹劾自己是出于公心,确实他举荐非人,若非刘侍郎弹劾,让这些人为州郡父母,岂不是以狼牧羊,害了大唐百姓刘侍郎这是君子爱人以德,他感谢还来不及,岂会怪罪其次刘侍郎被刺大将军成了替罪羊,这口气大将军岂是能忍的自然严令在下在期限内查到真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大将军当真是肚量如海呀!”刘夫人感叹道:“妾身还真是以小人之心量君子之腹了,着实是惭愧的很!”刘培吉斜倚在榻上,知道全部真相的他听到妻子诚心诚意的赞叹王文佐的度量,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不爽,毕竟看别人一本正经的当着自己老婆面前撒弥天大谎,自己老婆还连连点头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他干咳了两声:“夫人,你去一趟书房,把上次胡右丞送我那盒建州(今福建建瓯)的乳茶拿来!”“对,对!瞧我这样子,竟然忘记了奉茶,罪过罪过!”刘夫人如梦初醒,赶忙向慕容鹉告了罪,出门去了。刘夫人刚出门,刘培吉便冷笑道:“慕容兄演的好戏,倒把拙荆骗的好苦!”“也不算是骗了,至少大将军对刘侍郎你没有怀恨在心这是实话!”慕容鹉笑了笑,突然压低了嗓门,神色诡秘的说:“二桥姐妹托我问候兄台,还问您什么时候再去蛤蟆陵下!”“二桥姐妹”刘培吉闻言一愣,旋即苦笑道;“当初逢场作戏的事情,再说老夫这次的伤势不轻,还不知道要将养多少时间!”“嘿嘿!这可就是刘兄你的不是了美人恩重,你怎么可以一句逢场作戏就打发了”慕容鹉干笑了两声:“你忘记那天晚上在下说的话了赎身安置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二桥姐妹就住在蛤蟆陵下的那处偏院里,刘兄随时都以去,权当是外宅。那天晚上事发匆忙,我的手下怕那些金子被外人看到了说不清楚,便带回去了。我这次也一同带来了,还请刘兄收下!”“这,这怎么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箱金子本来就是说好给刘兄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至于二桥姐妹和安置费用,权当是大将军对刘兄的赔礼,毕竟刘兄这次被刺,说到底也和大将军有关!”听了慕容鹉这番话,刘培吉内心深处原有的那点不满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他压低了嗓门:“既然是这样,那还请慕容兄代我谢过大将军!”“这个好说!”慕容鹉笑道:“还请刘兄好生修养,今后大将军要劳烦的地方还多着呢!”“好说,好说!”说到这里,两人会心一笑。——————————————————————对于公元679年的长安人来说,刚刚过去的刘侍郎被刺事件就好像一声惊雷,将众人从盛世的美梦惊醒,但大多数人在该事件的圆满解决后就昏昏睡去,继续做着清秋大梦。但少数清醒的人则胆颤心惊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公元679年夏,剑南道荣州范长全聚众起事,此人拥立一稚儿起事,称其名为李弘,为道祖转世,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从道之人弭良贱之分,废贫富之别,去劳役免赋税,皆长生而不死,不过数日,便有众十余万。范长全称依附者为“乐属”,分其丁壮,各设道官节制,称之为“鬼卒”,分兵掠地,所到之处,各州郡城中百姓无不开城响应。成都遣兵五千前往征讨,为其所败,一时间当时的剑南道的嘉州、戎州、泸州、眉州、简州、陵州皆陷落,剑南道东西两川各州皆有人起事响应,势力大的自称“将军”,势力小的自称“校尉”,皆受范长全节制,成都府亦为之震动,一夕数惊。————————————————————————长安,太极宫,延嘉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弘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几案直转:“我本只想缉拿范长安的家属,怎么会引发这等大乱!若早知如此——”“若早知如此,那就更应该下手早些了!”张文瓘道:“那范贼一介匹夫,振臂一呼便万夫应和,岂是一夕之功也不知道那范长安做了多久的准备,若是再让他经营数年,一旦发作起来,只怕会更糟糕!”李弘闻言一愣,旋即叹了口气:“张相公说的是,幸好这次在长安破获了逆案,拿住了贼首范长安,不然情况只会更糟。但即便如此,蜀中也已经形势万分危机了。蜀中是朝廷西府,如果那里乱了,陇右还有松州那边吐蕃人也会动起来的,那就更难以收拾了!”“天子圣明!”张文瓘恭维了一句;“所以朝廷应该立刻行动,现在的剑南道兵马营田处置使是个庸人,平日里维持局面还好,不足以平定眼下的局面,当派一有能之辈前往,授予全权。道贼虽众,但皆乌合之众,并不难破之。”“那当派何人前往呢”李弘问道。“以老夫所见,便启用李敬业如何”“李敬业”李弘闻言一愣,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说英国公的嫡孙”“不错!”张文瓘道:“用李敬业有三桩好处:此人本是英国公的嫡孙,世代将门,有英国公的余泽在,不用担心军中不听服他的号令;其次,他在此之前出任姚州刺史,节度六诏兵马,他这些年在南疆抚慰蛮夷,安民练兵,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其三、姚州本就比邻剑南道,他知晓剑南道的情况,若是让他借六诏蛮兵征讨,可事半功倍!”李弘稍一思忖,便点了点头:“也好,政事堂那边起诏吧,加李敬业为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副使、姚州都督府都督、护六诏校尉,加讨逆将军!平定蜀中乱事!”“遵旨!”————————————————————长安宫城,北苑。哒哒哒哒!马蹄声宛若落雨,分不清点,带起满天的尘土,从看台上望过去,只能依稀看到马背上的人影。只见马背上的骑士将角弓拉得如满月一般,松开弓弦,一米多长的大矢将十余米外的木靶打的粉碎;旋即是第二个、第三个,风驰电掣般的骑影所过之处,道旁或高或低的靶子接二连三的破碎,就好像被钢铁旋风扫过一般。“厉害!护良公子!又是个满贯!”李定月站在看台上,欢呼雀跃,旁边作陪的宫女贵妇们也是个个赞叹不已。今天照例是北门禁军演武操练的日子,作为天子身边最亲近的护卫,千牛卫们更是尽展手段,希望能赢得这些贵女们的青睐。这可不光是自家脸面的事情,唐代继承了六镇遗风,即使是女子,在宫廷社会里也有相当的发言权,很多时候她们的一句话,不比朝堂上的一句话差的。而在这次演武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便是非护良莫属了,如果说之前北门禁军中还有不少关于其的凭借家世的酸话,而这次演练中硬过硬的骑射功夫让所有人都闭住了嘴,毕竟角弓长矢不会撒谎。“有这等骑射之术倒也不稀奇,毕竟是个东夷嘛!”人群中传出一个讥诮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一阵笑声。听到的李定月眉头顿时竖了起来:“哪个没胆的在背后说人坏话什么东夷北狄的护良公子明明是琅琊王氏的栋梁之材!”平台上一片死寂,敢和天子亲妹当面对喷的人这世上可没几个,更不要说随着李定月年龄渐长,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也愈发像她的亲生母亲了,史书上说她沉敏多权略,武后以为类我,这些贵女们可没忘当初她妈对付萧淑妃、王皇后、长孙无忌等人的手段。见众人都不敢吭声,李定月才冷哼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观赏北门禁军的演武。此时护良的驰射已经结束,回到自己的行列中,只留下通报成绩的侍从拖长音调的呐喊声。“千牛左卫——!千牛备身护良——!一番胜——!”“果然是一番,不愧是王大将军的儿子!”李定月兴奋的攥紧拳头,用力挥舞了一下。“公主殿下!”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李定月回过头来,却是一个美貌少女,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莲儿,是你”李定月伸手拉住少女的胳膊:“怎么刚刚没看到你我们去一边说话!”“诶,你慢些,我裙子被扯着了!”少女赶忙道,她是豫州刺史韦玄贞之女,闺名莲儿,与李定月自小便相熟。两女走到一旁,李定月笑道:“有些家伙好生讨厌,见不得别人好,总是背着人说坏话!”“你是说刚刚有人说护良公子是东夷吗”韦莲儿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王大将军上次领兵向西,搞得长安米价斗米千钱,这里有不少人都吃了苦头,有的人甚至有家人因此亡故了,自然不会对护良公子有什么好感!”“不会吧这里的人会没饭吃”李定月咋舌道。“这里的人自然不会没饭吃,但谁家也有几个穷亲戚吧那时候你在皇宫里是不知道,我听父亲说,长安朱雀大街上大白天都有人拔刀抢劫,我家有几个远房堂兄弟当时都挨过饿,还有两个叔父被盗贼所害,算起来都要怪到护良公子的父亲头上!”“竟然会这样我是真的没想到!”李定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不过这也不能怪护良的父亲吧他当时在海东,而且他回来后很快就恢复漕运了!”“可是当时截断漕运的就是他的手下呀!其中就有那个慕容鹉!”韦莲儿道:“他现在摇身一变又当了禁军的武官,整天神气的很,不知道多少人恨他恨得要死呢!”“这个——”这一次李定月已经说不出话来,韦莲儿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护良公子也的确是个好人,再说了,他是你未来的夫婿,王大将军就是你未来的丈人,你当然要站他们一边!”“这——”李定月脸色微红,她顿了顿足:“小妮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谁要嫁给她了!”“全长安城都知道了,你还装!”韦莲儿笑道;“前两天我就听说了,王大将军派了人专程来替自己儿子向陛下求亲,光是求亲的礼物就装了满满十船,船舷距离吃水线只有不到两尺呢!”“你这妮子别只说我!你也就比我小一岁,要不要从我哥哥里面挑一个成亲”李定月笑问道:“看在好姐妹的份上,我帮你撮合撮合!”“呸——”二女一边说笑,一边打闹,已经抱作一团,早把方才提到的那些伤心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回到看台中央。北门禁军的个人演武已经结束,开始以小队为单位展开,演练较大规模的骑兵作战。李定月一边看到津津有味,四周的议论声也开始流入耳中。........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