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赛罕可汗

    听了库狄查的问话,小白有点发蒙。

    “库狄大人稍等。阿朵,昨天林先生说他叫什么来着”

    阿朵用双手掐住自己的额头,想了半天之后才说:“我想起来了,他叫做:树枝横斜在流水之上,于无聊时瞥见水中有朵落花。树枝抓住了落花,并对落花说,爱了。落花对树枝说,滚!对,他就叫这个名字。”

    库狄查觉得脑子要炸,他强笑着对小白说:“大祭司,我对你可是以礼相待,可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哎呀,你是要跟人家翻脸吗。人家都说不要做这个倒霉的大祭司了。库狄大人,有话好好说哈,不要伤了和气。”

    “您觉得,咱们之间还有和气”

    “有。再过几个月,或者这个冬天过后,树枝就会带着公主还有我们的诚意以及小树枝一起去见你们的裤,大可汗,嗯,大可汗。”

    “小树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小树枝的意思呀。”

    库狄查仰天长叹到:“天意呀,天意!走了,大祭司,咱们回头见。”

    一千狼骑并未撤走,而是围着野狼部扎下营盘,库狄查也没回去,他回到营盘后放出了一只用来传讯的鹞鹰。

    金山顶上,刘浪转身对黄历说:“三公公,海兰那边已将打响了兼并之战,你得回去坐镇。记住,不要激进,稳扎稳打,最大限度地消耗敌军。”

    “杂家明白。”

    唰,黄历消失不见。

    “小玄,你回卡卢加坐镇,那是监视大良的前沿,只靠薛不器和段宏,没有地境坐镇不行。小玉,你回阿赫纳去协助许仙和阿巴斯,那是咱们的大后方,务必给我守住!”

    “哥,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小玄答到。

    “是,主人。”小玉答到。

    小玄和小玉同时消失。

    “小金,你留在金山。小黑小白还有你,三个地境中阶,足够了。”

    “大哥,库狄查怎么办”

    “放心,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是因为回去没法交代,这才留在这的。”

    “那我就按大哥说的办了。”

    “执行吧。”

    嘟嘟,浪千里响了,赛雅接通后递给了刘浪。

    “是许大人的。”赛雅说。

    “使君,东边的兄弟们把斯朗部的详情报来了。”

    “打开我看。”

    许仙将密报展开,用浪千里对准密报一篇篇的翻动。

    “叮铃。斯朗部详情已经存入资料库,随时调取。”

    “赛雅,你去帮海兰,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嗯,你也多加小心。浪哥哥。”

    赛雅环着刘浪的腰,唇儿贴近了刘浪的唇。半晌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赛雅,等赫舍里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一起回家去,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好。”

    刘浪知道自己必须得先走,不然赛雅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定会让他因心软而留下多陪她一会儿。然而这是不行的,现在的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都可以决定平戎策能否按计划顺利实施。

    说实话,平戎策从制定出来到正式开始实施再到如今,这计划进展得出奇的顺利。刘浪在一线临机决断,李沐指挥众臣强力支援,并根据刘浪执行计划的进展情况随时调整部署。时至今日,大燕如同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就等着松开发条的那一刻了。现在,大燕最高决策层里面对北伐赫舍里持怀疑和反对意见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一切,甚至比平戎策预计的进展还要快,形势还要好。在拓跋显率军平定北部叛乱时,东部和南部的各个部族先后开始兼并之战。如今,海兰率领莫罕图拉所属各部,在西线发动了兼并之战。战事从一开始就是以大博小,以全力灭一部或者收服一部为目的,稳扎稳打,稳步推进。力求达成拿下一部消化一部,占据一地,控制一地的作战目标。因此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展得很顺利,但随着战线拉长,海兰部的兵力不足的劣势就显现出来,所以不得不减缓速度,消化已经取得的战果,就地吸纳新的兵员。

    与此同时,本就打得热闹的东部草原上,各部之间的原始兼并已经完成,较大大规模的决战此起彼伏,但在最近,这种白热化的厮杀日趋缓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斯朗部。

    从刘浪就任北地按察使以后,就不遗余力地重点加强了在东部的力量部署。东部都水监分司的密谍,有不少人都是以小部族首领的身份加入了战团,其中有一些已经成了气候。后来,这几股被都水监控制的新兴部族合并起来想要做大做强,一统东部。不料斯朗部异军突起,无论实力和战力都在新兴各部族中稳居首位。因为斯朗部前后兼并和吸纳了十八个中小部族,所以各部敬称其为“斯朗十八部”。

    虽然斯朗部里面有都水监的密谍,甚至还有身居高位的,但斯朗部的大首领却始终不肯和都水监控制的部族联盟合作。身边有如此强大的敌友难辨的部族虎视眈眈,都水监控制的部族联盟也没法放开手脚兼并其他部族,总是得留出足够的力量防备斯朗部,如此一来就使得东部的战况趋缓。若不是南部草原各部打得难解难分吸引了拓跋恒父子俩的注意力,那拓跋显破境之后第一个征讨的其实应该是东部草原。所以,刘浪亲自赶赴东部草原,必须抢在拓跋显平定南部草原各部之前,帮助都水监控制的部族联盟尽快一统东部。要想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就得过斯朗部这一关。

    寒风凛冽,残阳如血,刚到初秋时节,草原上的风就已经很凉了,刮在身上能直接把袍子吹透,站在箭楼上的陈平不由得裹紧了披风。当他看到最后一队部众押着众多的牛羊和俘虏走进俘虏营地之后,这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关闭营门,设置鹿砦,各哨一明两暗,营内巡视,不得间断!”

    “是!”

    陈平在箭楼上亲眼看着部下按他的命令布置完毕之后,这才转身下了箭楼。当他来到平地上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箭楼上的那面旗子。

    那是一面黑色的绣着一只金色的鹰抓着一只白羊的旗子,这面旗子就是陈平所统辖的部落联盟的战旗,部众们都管这面旗叫做金鹰叼羊旗,管这个部族联盟叫做鹰羊部,管陈平叫做屈律啜(大首领)。

    天色渐暗,风一阵紧似一阵,陈平不得不裹紧披风紧走几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当陈平刚迈进大帐的那一刻,他猛地斜着蹿了出去。当他的肩膀着地一刹那,他的身体蜷成了一个球滚到了大帐一角摆设的兵器架子后面。那兵器架子上除了刀枪弓箭之外,还立着一块半人多高的防盾,恰好能将陈平整个遮住。

    片刻之后,陈平从盾后探出额头和双眼,迅速将大帐内的情况扫了一遍。他看见一个年轻人,将一勺热油浇在一个大海碗中。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充满大帐。那年轻人冲着陈平微笑,陈平看见那年轻人露出的洁白闪亮的牙齿,不多不少正好八颗。

    久违的香味勾起了陈平的记忆,原来他刚走进大帐时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陈平还记得第一次吃这种美食是在云中城,那是刘浪亲手给他做的,这种美食叫做油泼面。

    陈平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自从来了赫舍里之后,他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就把陈平这个名字深深埋在心里。如今的他叫做赤纳诺海,也就是头狼的意思。

    陈平站起身来,扭头擦了一把眼泪,随即快步来到桌案边上。

    “莫戎可汗何时到的”

    “老陈,我已经设了结界,这里没别人。我知道你,你们不容易,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但是现在你可以轻松一下,绷得太紧了也不好。来,吃面。先吃,吃饱了再说。”

    “那就多谢刘侯了。”

    陈平也不客气,接过碗先是深深吸了一口香味,随即用筷子拼命地往嘴里扒。

    “慢点吃,还有,多着呢,够你和兄弟们吃的。”

    陈平塞得满嘴都是,已经顾不得跟刘浪说话了,只给了刘浪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紧跟着继续往嘴里扒拉。

    陈平还是被噎住了,刘浪赶紧递给他一碗面汤,陈平接过来一仰脖一口灌进嘴里,终于把气喘匀了。

    “老陈,慢慢吃,慢慢吃。”刘浪拍着陈平的后背,低声劝着。

    “好,慢慢吃,慢慢吃。呜呜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可刘浪心里明白,此时陈平的痛哭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在四面皆敌的环境里,在每天面对生死搏杀时,陈平和他的部下们从没流过一滴泪,但现在他却哭了。因为他知道,刘浪来了,胜利就不远了,所以他哭了,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

    片刻之后,东部分司的骨干精英在大帐内聚齐了。刘浪一看,竟有不少在云中和白马关时共过事的弟兄。大家一见刘浪分外亲热,等到端起碗来时,却无一例外的哭了一鼻子。

    已经吃饱的陈平挨个弹了弟兄们的脑壳,说出的话却带着金铁之声。

    “哭啥,刘侯来了,就说明咱们要豁出命来大干一场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坐在这的没一个是被逼着来的,都是为了封妻荫子给后代搏个好出身。刘侯是世家子弟,身娇体贵,人家能跑到这来陪着咱们兄弟玩命儿,咱们还哭个啥。没啥好委屈的!早就跟你们说,咱们此来是生有荣死有名,再苦再累也值了。赶紧吃,吃完听听刘侯的章程。”

    “刘侯、大人,我们不是委屈,是闻见这个味道,想家了。没事了没事了,兄弟们快吃,吃完说正事。”

    说话的人叫王德,是陈平的副手,也是个粗中有细,智勇双全的人物。

    “先吃饱,吃饱了我再说。来,都把碗填满。都是纵横沙场的汉子,一碗也就是垫个底儿,每人至少再吃三碗!吃!”刘浪说到。

    “哈哈哈,刘侯说得对。兄弟们,敞开肚子吃!”陈平喊到。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围拢在刘浪身边。浪百里人手一个,又教会了他们怎么用,刘浪自己用一个浪千里。当然,因为隔得太远,而且也没法像在莫罕山时是那样建立一个蕴能发送塔,好在刘浪手里有正版的传音送影,也就是小镜子金海螺,所以刘浪就充当了人形蕴能发送塔。这样一来刘浪既能和黄历联络,又能指挥陈平和他的部下。

    等到众人的兴奋劲过后,刘浪对陈平说:“说说那个斯朗部的大首领吧。”

    “不是大首领了,昨天早上人家称汗了。不知从哪找来个祭司,蹦跶半天给了尊号,赛罕可汗。”

    “什么意思”

    “就是美丽的可汗的意思。”

    “女的”

    “对,女的!”陈平等人齐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