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蟹黄面(一)

    午后的剑铺里人来人往。

    剑铺的伙计同制剑师傅看着来来往往的差役,忍不住感慨:今儿真是难得的热闹啊!

    剑铺已里里外外搜查过一番了,剑铺众人都很是配合,叙述着方才的经过。

    “其中一个小娘子是半月前来订的短剑,报的就是林少卿的名字,”剑铺主人对过来问话的林斐说道,“她是同她那朋友过来取剑的!”

    “她那朋友喜欢看剑,我便叫伙计给她们上了茶慢慢看,自己去后头盯着师傅了。”剑铺主人说道,“他们在前头碰上之事我倒是不清楚,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娘子已经走了。”

    “那两个络腮胡子是新客,今儿是头一次来,我才要上前问他们要什么,那两个络腮胡子便道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来!”剑铺主人说道。

    听到这里,跟在林斐身旁的几个差役顿时大失所望:如此看来,温师傅的感觉当没有错,那络腮胡子认得她!

    只是这般一来,这线索怕是又要断了!

    林斐面上却不见半点失望之色,到底是剑铺的熟客,很清楚剑铺的规矩:“若是新客要来,熟客当提前同你打过招呼的,有什么人同你说过这几日要介绍新客来的”

    他先时介绍温师傅过来便提前打过招呼了。

    对林斐的问话,剑铺主人并不奇怪,他点头道:“正要说此事,”说着翻了翻手里的册子,递给林斐道,“确实有几个熟客说这几日要介绍新客来的,都在这里了。”

    那几个要介绍新客过来的熟客名字,剑铺主人都圈了出来。

    将圈出来的名字略扫了一眼,几个眼尖的差役便看到了其中一个熟悉的姓氏:“这人姓元”

    “元”这个姓氏可不多见,短短几日的工夫,一个桉子里居然涉及这么多姓元之人,这会是巧合么

    剑铺主人看了眼他们指出的名字,道:“这是城西做墓碑生意的元家的东家,因着日常同这等活人避讳之事打交道,这行当不少人都会在身边带些刀、剑兵刃等兵器防身、助胆!”

    他剑铺里的剑自是不管卖相还是内里都是极好的,至于能不能斩鬼除魔什么的就不归他们管了,他们只管制剑便是了!

    同样做墓碑生意,同样姓元……

    林斐抬眼:“祖籍江陵的那个元家”

    剑铺主人点头道:“就是那个元家!”

    林斐“嗯”了一声,又指向另外两个被他圈出来的名字,道:“这两个你也同我说一说吧!”

    剑铺主人闻言,倒也不含湖,指着名字说起了这些熟客:“这位毛公子家里开了好几家画斋,听闻画美人有一手,生的文雅风流的模样,来订的剑多是镶满玉石的,至于锋利不锋利的倒是不介意,甚至怕割到手,有几柄连刃面都未开,就爱个模样。”

    “这位苏老爷出身杏林世家,喏,城北济民堂就是他家的,不过他自己在医道上没什么天赋,年轻时同家里人闹翻出去闯荡了,待回来时,父母已亡,这济民堂做主的苏老大夫是他兄长。”因着都是熟客,选剑的时候闲聊了不少,剑铺主人自也知道的挺多的,“兄长当家自没有父母当家那般对他客气了,人人都在笑他年轻时一时意气丢了祖传的基业,要后悔了,却不成想这苏老爷一番闯荡已然闯出一番不小的家业,不比济民堂这家业小,倒是叫看热闹的吃了个哑巴亏!”

    “听苏老爷自己说是他年轻外出闯荡时曾救下过一个年迈的富商,那富商膝下无子无女,苏老爷便拜他为义父替他养老送终,待到富商故去之后,留下了一大笔银钱,苏老爷便成了富商。”剑铺主人说道,“他变卖家产、换了银钱回了京城,而后买下了不少铺子,日常便收收租钱过活。虽然年岁大了,当个富贵闲人挺惬意的,可年轻时做游侠儿的那颗心还在,便喜欢来我这里订制美剑!”

    林斐点了点头,又指向最后一个圈出来的名字,道:“这位呢又是什么来历”

    “这位啊!”剑铺主人只看了一眼,便道“这位的来路比起前两位来要有些名头,府衙灯会上的灯笼就是他家的!”

    听到这里,一旁的差役立时恍然:“千灯铺江家的人”

    剑铺主人点头:“这位就是江家那位往后要承袭家业的江大公子!”

    差役瞥了眼那名字,道:“看名字也猜到了!”

    江承祖,“承祖”二字足以说明了这位江大公子在江家的地位。

    林斐点了点头,问剑铺主人:“开画斋的毛公子订制美剑是为了好看。苏老爷是为了那颗游侠儿的心,这江大公子呢”

    剑铺主人道:“江大公子讲究君子要佩剑,以彰其德什么的。同毛公子差不多,只没他那般花里胡哨罢了!”

    至此,剑铺主人知道的也说的差不多了。

    林斐带着人走出了剑铺,却并未如往常办桉那般,立时派人去将这三人找来大理寺问话,而是直接回了大理寺,一回大理寺便径自去了库房。

    ……

    ……

    昨日剑铺那里不出意外的扑了个空,虽说有些遗憾,可一想到昨日在那两人身上闻到的血腥味便让温明棠有些心惊。

    同汤圆、阿丙等人在剔蟹肉时,温明棠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

    “若是杀鸡宰鸭的血,哪用特意带香囊遮掩”温明棠说道,“也没见那些杀猪牛羊的屠夫带个香囊遮掩的。”

    “欲盖弥彰!”不远处正拨算盘算账的纪采买抬头说了一句。

    温明棠点头,道:“我也是这般以为的,可昨日一整日也未听到有人来官府报官!”

    这问题便大了,不是他们多想了,便是有人出事了,且悄无声息的被遮掩了。

    一想到这里,温明棠剔蟹肉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莫用多想了!”纪采买咳了一声,说道,“也不算白跑,听说林少卿他们那里得了不少线索。”

    没瞧到昨儿吃暮食的时候都是赵由来领的饭么

    “还有,你不是说今儿梁女将要来公厨吃面补昨日生辰那碗寿面么”纪采买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温明棠道,“昨日事多,梁女将走的匆忙,来不及多问。你正巧可以借着今儿这吃面的功夫问问她那两个络腮胡子是什么来路,竟叫她也没什么把握,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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