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不同的看法,神奇的想法

    嘉靖在一路上读了一点无名兵法。

    发现了一个问题。

    每一次的战役当中,都有一个提问,那就是百姓们的意向。

    以前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也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更有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

    从来都没有像他看的那本书一样,很直观地放在眼前,明确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再看,县城内官员们的做法,心中就明白了王朝衰落的症结之一在哪里。

    那就是,有人想要通过手段,不断地激化底层百姓和皇权的矛盾。

    从而拿着百姓们说事,来倒逼皇帝做出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这群人正是官吏。

    明明说得已经很清楚,却有人总是装糊涂,还美其名曰难得糊涂。

    若真的糊涂,怎么不把自己的银子往外撒,还一个劲地往怀里捞?

    “来告诉朕,莲神太子庙有没有鱼肉百姓?”

    “有没有用人活祭?”

    “有没有听过坑蒙拐骗的方法,侵占百姓们的土地?”

    连续三个有没有。

    问的两位还清醒着的官员,汗水湿透了衣襟。

    明摆着,百姓们自己的节日,自己过。

    哪有自己坑自己的道理?

    庙里也没有主持,只有一群上了年纪的守庙人迎来送往,打扫卫生。

    那一项符合情理的目标了?

    “自己写一份伏辩,送到朝堂上,看看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怎么给你们处罚,朕累了不要再来打扰。”

    本来嘉靖想要自己来一个一言九鼎的。

    想了想,还是走一走程序。

    朝中的人,想要他难堪,他也可以甩手把这件事情,送到朝堂上去,若是往后真的出现了问题。

    那也不是他这个皇帝的错。

    观念的改变,做事的方式也就会跟着改变。

    人前显圣是很爽快,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天下才是他最看重的。

    面子是什么?

    大明只要一直在,他就是皇帝,若是一直强盛下去,谁还会不给他面子?

    始皇陵墓一直在,就是天下人给的面子。

    女皇墓地也一直在,还不是天下人给的面子。

    真以为几个玄奇的小故事,就能吓得住贪心的人不敢去动?

    历史上求仙的皇帝那么多。

    见不到仙人,难道就不能见到鬼?

    而见到了鬼,不就见到了仙人?简单的逻辑,就能够看出许多人口中说着暴秦,女皇母鸡司晨,可脸面是真的给足了的。

    那些被盗取的皇陵不知几凡。

    不外乎就是面子不够大而已。

    嘉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有时候人的觉悟,就是一瞬间,不在于你读了多少书,也不在于你的出身地位。

    觉悟了,就是觉悟了。

    很不讲道理。

    嘉靖觉悟了,可建昌福的官员们可就难受了。

    不久的将来,朝廷中的那些大臣们估计也会难受。

    不过,这都不关嘉靖的事情。

    找到了处理某些政务的方法,嘉靖的一夜,就睡得很是安稳。

    翌日。

    朱载圳早早地起床,就拉着徐杲,去了莲神太子庙。

    路并不好走。

    官府也不可能出钱出力,办一些和他们仕途无关的事情。

    此时已经四月。

    清风袭来,碧波荡漾。

    “接天莲叶?穷碧,映?荷花别样红。”

    徐杲摇头晃脑的吟诵了一句诗句,感叹道“若是杨万里杨大人,来过建昌府,看到此处的美景,想必也能够知道四月的荷花,也是不输于西湖六月天的。”

    朱载圳左顾右盼地四处好奇的看着。

    闻言完全不能理解,徐杲话中的意思。

    “美景不美景的没感觉,那个莲神太子在哪里?我这么看不到?是不是和我大哥差不多的样子?”

    都是太子的名头,想来是差不多的吧。

    朱载圳心中暗道。

    “莲神太子在庙里,和太子殿下不一样。”

    徐杲晃了晃脑袋,把朱载圳煞风景的话,甩了出去,无奈地解释道。

    文人风气的影响,哪怕徐杲原来就是工匠出身,也学会了酸文人的那一套附庸风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有发挥的余地。

    可身边的人不解风情。

    也是无可奈何。

    突然朱载圳瞧见了一群光屁股的小孩子,在莲叶之间,一闪而过。

    “咦!原来此处的小孩,是不用穿衣服的吗?他们不冷吗?”

    说好听问的是有点天真。

    难听点就又是一个何不食肉的典故。

    “那是因为穷,不是他们不想穿衣服。”

    徐杲再次解释了一句。

    “本殿下还以为是当地习俗呢。”

    朱载圳摸了摸下巴,装作大人状,刚刚他都有种冲动,是不是不穿衣服,在莲叶之间穿行,会很有趣。

    如今只能作罢。

    随即掩饰心中想法,怕别人知道后耻笑,没话找话地道“我看此处的人很穷啊,记得上次和大哥他们一起去京城外面的村子里,那村子里的小孩子身上还有几片布的。”

    朱载圳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

    而事实总是最让人难堪。

    徐杲在关注周围的风景,人家一个小孩子却在关注民生。

    大人和小孩,本应是大人该发现的问题,却被小孩子一口道破。

    面子略微的不好看。

    “在大明,此地已经算好的了,景王殿下说的那是京城,若京城周围都比不上别处,其他的地方,也就活不下来人了。”

    又强自解释了一句。

    徐杲也算明白了。

    今日陪着景王殿下出门,他就是一个给人解惑的。

    朱载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若是二哥在此的话,不用半年时间,就能让此地的人吃穿不愁,说来说去,还是衙门里的人不作为。”

    嘴巴一张。

    就给建昌府上下的官吏们,又加了一项罪证。

    徐杲不敢接茬。

    工部侍郎的官看起来很大,可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有的话,皇子说的,他说不得。

    “多了,你是要是二哥要在此处发财,我需不需要也掺和一手?能够买到吃不完美食的银子,本殿下也很需要啊!”

    以前对银子没啥印象。

    如今不用了,每一次去二哥家蹭吃蹭喝,都得被警告说欠了多少两银子。

    加起来,利滚利加起来,已经快有五万两了。

    也不知道这账本是怎么算的,反正他的例钱是换不起的,加上他娘的那点私房钱也差的还远。

    而且,现在都快要记不清吃的是啥。

    只觉得滋味真的不错。

    徐杲心中一动,若是真的能够让裕王殿下,给此地百姓们多一条出路的话,怕是莲神太子庙里的泥塑,都得照着裕王殿下模样来捏造。

    “裕王殿下能行?”

    徐杲说完,也意识到,不该他来质疑皇子,连忙又道“臣只是觉得殿下夸大了点。”

    “哼!真以为我二哥的财神名号,是自己叫的?点水成冰知不知道,能换成银子金子,也就是说能够点水成金,你来找一找,谁有这本事?”

    朱载圳也不是傻。

    知道他二哥不断地给他送书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怕他练武有成了,打不过吗?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等到他练武有成,必定要让二哥大吃一惊,得让二哥明白,他不是笨,只是将计就计,几本有意思的书籍,可不能让他手下留情。

    必须一直供应才成。

    但也得承认自己的二哥是真的会赚钱,按照对冰糖葫芦的购买力来算,他的住处地堆满了。

    徐杲动了动嘴皮子,想要辩解几句。

    却忽然想到和一个孩子,辩解什么?

    裕王殿下能够成功,身边的人出力肯定不少,这已经是朝堂上下,诸位臣公们的一致认识。

    又走了一段路。

    朱载圳突然停下,大叫一声“必须让二哥给我出个主意,若是不行,那欠的银子就不还了,看他能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可行。

    虽然白吃白喝能够让他心情愉快。

    然而能够大方花银子的感觉,似乎也很不错。

    此时还没有到莲花节,莲神太子庙并不热闹,就是有人,多的也都面黄肌瘦,双眼没有神采,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意思。

    一群人,匆匆逛了一圈,扔下几两碎银,就往回走去。

    碎银还是徐杲出的。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想学着和裕王殿下一样,喊一声景王殿下,您欠着臣三两碎银呢,是记在账上利滚利,还是回京就还?

    快到衙门口的时候。

    朱载圳回头问道“你有心思?是不是觉得刚刚给出去的银子,应该算在本殿下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聪明劲。

    差点让徐杲觉得,自己回来的路上是不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嘀咕了出来,刚好又被景王殿下给听在耳中了。

    瞧见徐杲脸上降压的表情。

    朱载圳心里很满意。

    当时在京城的时候,他二哥也是这样问他的,而他脸上也是这么惊梀。

    活学活用之下,很有意思。

    徐杲很快便调整了心态,正要再次解释一二,却又见到景王殿下已经走远了。

    郁闷得跺了跺脚,垂头丧气地跟上。

    心中还不断地嘀咕着怎么皇上的小儿子,也这么厉害?感觉比二皇子更能看透人心。

    现在还小已经很厉害了,长大了还得了?

    就是不知道,京城里监国的太子殿下,是不是也一样的聪慧?

    徐杲不自觉地,向着京师的方向,看了一眼。

    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群大臣们,正在吃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