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娶谁

    氏叔琮并没有李存勖的细心,或者说,被李嗣源搅的天昏地暗,简直一整夜都没睡个好觉,这让他心情极端烦躁,听说俘虏了几个晋军,他毫不犹豫就下令杀掉。

    简直比杀鸡还要简单。

    但是第二天的攻城战,梁军的攻击力下降很多。

    睡眼惺忪地去性命相搏,真的为难这些梁军了。

    氏叔琮只是感叹,这李嗣源真是命大。梁军明明安排了劲弓硬弩,但却因为弓箭手们都在睡觉,没有发动弓弩。等到弓箭手们投入战斗,李嗣源的马军早已扬长而去。

    更糟糕的是,将近寅时,李嗣源又带领马军杀了来,杀人放火,鼓噪不已。

    同样的是,等到梁军反应过来准备与他厮杀,他又全军撤回。

    头脑昏沉沉的氏叔琮忽然想到:晋军是怎么出城的?奇了怪了,明明除了北门,其余三道城门都被围困了。

    李嗣源他们是怎么飞出城的?绕过城来的?不可能啊!

    几天以后,梁军的士气更加低落。不仅仅是因为晚上不停遭遇晋军小部队的骚扰,还因为大部分梁军都在发高烧、呕吐,吐得喘不过气来。

    几乎所有士兵都在腹泻,

    冲锋攻城的时候,忽然内急难忍,你也“噗”、他也“噗”,那场面不要太壮观。

    随军医官沮丧地报告氏叔大帅:军中忽然疾疫流行。

    甚至有士兵开始发神经说胡话,满军营乱叫瞎喊。

    当然被军法处置了。

    梁军大批士兵,没有死在晋军的刀枪下,现在却死于疾病。

    这仗,没法打了。不要说攻城,如果晋军知道梁军这么惨,一顿掩杀过来,恐怕大军将会彻底崩溃。

    好多梁军,现在拉肚子拉的,连刀枪都拿不动了,怎么抵抗打过来的晋军?

    氏叔琮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撤兵。

    趁着军队还能走路,赶紧长途行军返回。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李克用率军回来了。

    得知老家被偷袭,李克用怒不可遏。

    他很快得知了事情经过:梁军是通过邢州,打下仪州,之后兵临太原。

    昭义节度使李嗣昭,被围困在潞州,当然无力救援邢州。但仪州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昭义军,成了太原的东部门户,必须拿出认识来看好了。否则,下次梁军还从东面前来偷袭太原,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探子来报,梁军正在撤退中,李克用马上命李存信率部追击。要让氏叔琮知道,这太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茅房。

    一个时辰之后,李存信回来了,却是惨不忍睹。

    追击部队居然中了梁军埋伏。

    更糟糕的是,现在是白天,梁军的强弓硬弩全数发招,李存信所乘的战马都被射死了。

    晋国马军惨败而回。

    李克用比较郁闷。大意了,氏叔琮毕竟是梁军猛将,他这撤退,肯定有后手的。

    打了一个败仗都先不说,但是晋军士气不振,这可是一件大事。算起来,与梁军交手,很久没打胜仗了。

    但太原保卫战的成功,终于让李克用喜上眉梢。

    在明政殿,大赏有功之臣。四弟李克宁,大太保李嗣源,八太保李存璋,就连张公公,都得到了赏赐。

    不过比不上李存勖。

    李克用决定给儿子的赏赐,不是什么金珠宝贝,而是一个活宝贝。

    他准备奏明天子,给李存勖迎娶公主!

    李存勖高兴的不得了,连忙去流霜殿给公主报喜,却被黄四娘挡了驾。

    黄四娘说:“请三郎先去沐浴,之后再来与公主说话。”

    李存勖很是纳闷。

    是,此番守城,自己一身臭汗。可是梁军撤走以后,早就洗过澡了啊。

    黄四娘轻声笑着告诉他。

    “主人是嫌你使用那什么黄龙汤,现在觉得见了你就跟见了那什么似的。所以麻烦三郎,再去沐浴香薰。”

    李存勖一脸愕然。

    跟黄龙汤有关吗?那是生物战好不好?

    何况从头到尾,我根本没有提过一只皮囊!

    但是解释无效。黄四娘只管挡驾,说这是公主吩咐的。

    李存勖真急了。

    “你去告诉九娘,我来是要告诉她,快要大婚了!”

    黄四娘又笑了。

    “李郎君,如果只是此事,倒是不必劳烦。张公公先前已经和公主商量过了。”

    李存勖一下子噎住了。

    是了,现在王府里还有个张承业,公主的流霜殿,并不是张承业的禁区。

    而这些男婚女嫁的事情,正是太监们最为津津乐道之事。

    怪了,他们热衷这种事干嘛?

    何况,明明是我要结婚好吧?这个消息,应该是我来告诉公主,然后公主喜极而泣,与我相拥相抱,甚至……

    怎么被张公公抢了先?

    唉,你既然是太监,你跟我抢什么啊?

    看看黄四娘的架势,李存勖只好灰溜溜的去沐浴。

    在陀贺殿里,李克用躺在逍遥椅上,却怎么也不舒服。

    这天气,真热。

    刘银屏和曹玉娥两位夫人想法子给他降温,但他还是感觉燥热,干脆坐了起来。

    “三郎呢?”

    曹玉娥笑着说:“听说官人要给他完婚,高兴地立刻去找公主了。”

    刘银屏看看官人,问了一句:“官人,真的要娶那个公主给勖儿?”

    李克用看看大夫人,有些奇怪。

    “这板上钉钉的事,你有什么问的?”

    刘银屏迟疑一下还是说道:“妾身觉得,如今连朝廷都去华州了,此时娶了公主,却也没几分光彩。妾是说,听闻那镇州王镕,想把他侄女给勖儿?”

    曹玉娥也关心地看着官人。

    李克用脸一沉,有些生气了。

    “妇人之见!你们给我记住,只要孤还是大唐的藩王,那么勖儿就要做这个驸马!”

    听见官人生气,刘银屏顿时大气都不敢喘,只是轻轻给官人捶背。

    曹玉娥借着帮刘夫人申辩,也劝了两句。

    “官人,阿姐也是为了勖儿好,甚至是为了整个河东好。这个道理,想必官人比我两个女流,更加明白。”

    李克用当然明白。

    两个夫人都懂的道理,他能不知道?

    现在的官家,真是风雨飘摇。原先设定的娶了公主,勖儿做了驸马,那么河东在朝堂之上,也有个地位,身为外戚,自然呼风唤雨。

    现在呢?朝堂都没有了,还说什么朝堂的地位?

    相反,王镕的侄女王玉娴,虽然身份不如李九娘高贵,但却实实在在的,是成德军节帅王镕的侄女,两家联姻,相当于是两个藩镇结盟,只要再夺取景州、沧州,河东势力就“东至于海”了!

    明眼人都知道,应该与王镕联姻,实现利益最大化。

    李克用看见这个利益,但等于没看见。

    “咱们讲的,是个义气!君臣之义!”

    刘曹两位夫人见官人郑重,她们也赶紧点头。

    李克用继续说道:“不能因为现在时局不稳,就毁了婚约!那样的话,天下人如何看我李克用?更不能因为王镕是节帅,就为利益丢掉信义!相反,应该借这个婚事,力挺官家,匡扶社稷,这,才是天道,才是正道!你俩懂吗?”

    政治问题,老娘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这不,说了,你俩也不懂。真是白费唾沫星子。

    刘曹两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再说了。

    重义轻利。

    官人就是这样一条好汉。

    可是,在眼下这个纲常废弃的时代,重义轻利,行得通吗?我们虽然是女人,但赶紧离开要沉的船,这道理我们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