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师徒

    “呃?”

    欧阳式犹豫道:“可是我没怎么看过学宫考试教材...”

    “没事。学宫考试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算特别难。距离考试还有五六个月呢,时间充足。以你的聪慧程度,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你需要的话,明天我再过来一趟,给你一份教材。”

    李昂微笑道:“对了,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先声明一点,我确实和奚阳羽有些私怨,不过这和他无关。

    我应该也许大概还算是能够教人点东西的吧?”

    邱枫惊诧地瞪大眼睛,欧阳式愣了几秒钟,还是她母亲在后面轻咳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愿意愿意。”

    “那就行。家里还有腊肉或者肉干么?最好来点束脩做个见证。”

    “有的。”

    欧阳式跑去厨房拿腊肉,

    邱枫拉了拉李昂衣袖,朝他挤眉弄眼,表示疑问。

    在虞国,师徒是除了血缘亲情之外最稳固的关系之一。

    李昂现在德高望重,在太医署教几十上百个学生,这些人哪怕只上过四五堂李昂的课,都可以尊称李昂为老师、先生,

    但是除非得到李昂亲自认可,他们不能公开声称自己就是李昂的弟子。否则就有攀附嫌疑。

    学宫内部也是如此。

    博士在课堂上对学生一视同仁,结束课堂后,才会带着自己认可的弟子们,去钻研感兴趣的课题。

    考虑到李昂现在的名望,以及未来百年青霉素、青蒿素的地位。

    欧阳式成为他承认的弟子,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昂拍了拍邱枫手背,压低声音说道。

    欧阳式百折不挠,聪慧灵敏,太医署开学第一天,就能将他编写的教材倒背如流。上课过程中,对学习医学也表现出了由衷的热爱。

    医学从来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推动的,多些弟子,也就多几分助力。

    踏踏踏。

    欧阳式小跑回来,她灰头土脸,手里领着两块用稻草绳系着的老腊肉——这两块腊肉满是烟熏火燎痕迹,估计一直挂在厨房房梁上。

    “让师傅见笑了。”

    欧阳式脸庞微红,递上腊肉,就准备行礼。

    “叩首就免了,咱们不兴这个。”

    李昂接过腊肉,回想了一番多年前自己拜师蒲留轩的画面,这时候老师该说什么来着。

    “唔...你以后要尊祖守规,做人清白,学习刻苦...”

    李昂照本宣科地念了几句台词,以及一段大学首章,便拍了下手掌,“好了,仪式结束。按照规矩,我应该要回礼才对。”

    他从香囊里抽出一叠百贯面额的飞钱,放在桌上,嘱咐了一句“明天记得来上课”,便和邱枫离开此处。

    刚出院门还没走远,邱枫就忍不住小声问道:“我记得你的老师不是和奚阳羽有宿怨么...”

    “嗯?已经传开了么?”

    李昂摆手道:“我老师教我的是儒家典籍,又没教我医学,所以严格来讲,不是同一脉。”

    邱枫摇头道:“说不准奚阳羽觉得你收欧阳式为徒,是在恶心他呢?”

    “嗯,这么说吧。如果奚阳羽真的关心他女儿的话,就不会有多生气。

    我的成就已经被挂在学宫校史馆墙上了,未来地位也必然会比一介司业高得多。欧阳式成为我的弟子,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前途暗淡。”

    李昂说道:“而如果奚阳羽不关心他女儿,只在意他自己的脸面名声,

    那我又为什么要在意他呢。”

    时过境迁,李昂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一句卜卦评价,而忧虑担心的少年了。

    ————

    学宫,监学楼,祭酒办公室。

    奚阳羽表情阴沉地推开房间大门,

    发现室内站着祭酒陈丹丘,薛彻、崔逸仙、澹台乐山等三位司业,以及几个戴着黑纱遮面帷帽、佩戴监学部玉佩的身影。

    这么郑重?

    奚阳羽眉头皱起,视线在监学部那些人身上掠过——监学部神秘莫测,即便以奚阳羽的司业地位,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有哪些人。

    他合上房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潜伏在周国的密探来报,有人在暗中收集与殷商、九幽有关的青铜器具。

    他们的手段很高明,从不身先士卒,而是放出风声,说殷商青铜器能赋予人种种能力,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比如青春永驻,治愈疾病,魅惑人心等等。

    引诱周国修士,四处挖掘搜寻。

    等到有人真的找到后,便会莫名其妙死掉。挖掘出来的青铜器具,也不翼而飞。”

    祭酒陈丹丘揉了揉额头,淡淡说道:“周国的密探可没这个本事,

    考虑到七夕异变中,兴庆宫龙池底下,少掉的东西也是一件青铜器。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背后有昭冥的影子。”

    奚阳羽皱眉道:“他们收集那么多青铜器干什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崔逸仙问道:“也许是为了摘录上面的神煞云箓?”

    “不,大部分神煞云箓都流传到了当代,少部分失传的云箓,其效果也没有太过夸张。甚至还不如近百年来发出的新式符箓。”

    澹台乐山摇了摇头。

    “但也有例外不是么?我听说殷商时期有种秘术,不同铭文嵌合在一起,就能引发巨大威力...”

    几人各抒己见,争辩不休,

    薛彻双手环抱于身前,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巴,“也许...”

    嘈杂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转向薛彻,用探寻目光,等待着后半句。

    “咳咳,”

    薛彻老脸一红,“也许他们在野外当叛乱分子当久了,

    也想过一过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呢?

    我看那些世家大族,吃饭都是用鼎的。每个鼎上还专门标着号码,以免家族人太多,拿错饭碗。”

    “...”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下一瞬,其他人齐齐回头,更加热烈地争论起来,完全无视了异想天开、乱出馊点子的薛彻。

    行吧。

    薛彻撇了撇嘴,干脆后退几步,来到角落,随手翻检起陈丹丘书架上的试卷,然后就看到了今年炼体生们那惨不忍睹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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