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横行乡里
我拿着被子站在原地，心里百感交集，真的没想到，在莫家村里，还有人能这样替我着想。</br>一瞬间我就想到了奶奶，如果奶奶还在的话，也会对我很好的。</br>眼睛开始湿润，我把被子放在旁边桌上，然后摇摇头：“张大娘，我是来看你的，小时候，你给我糖吃，还给我煮鸡蛋，我谢谢你。”</br>张大娘笑了笑：“那都有啥呀，都是同病相怜了，我这个老嫲没儿孙后代，看见你们小孩子就喜欢。”</br>坐下来陪着张大娘剥了一会儿花生，我把口袋里的那一叠钱摸出一半来，递给张大娘：“张大娘，这钱你留着花，我现在去了有钱人家，不仅有学上，还有师父教我本事，过得很快活，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br>放下钱，我就一溜烟跑到村里的赤脚大夫家。</br>这位赤脚大夫叫莫老三，我喊他三叔。在我们那交通闭塞的农村里，三叔就是所有人的大救星。之前有一次我半夜里上吐下泻，奶奶到了那儿就把正睡的迷糊的三叔喊了过来，给我扎上针喂了药，天没亮就好得差不多了。</br>此时来到他家，就见几个人打吊瓶，他正闲着现在没什么事，躺在椅子上跟众人唠嗑。见到我来了，他有些意外，问我啥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身体哪儿不舒服。</br>我说，这次是专门来看看你的。</br>莫老三捻着胡子，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意外之感。</br>“问山你过来，我给你拿好吃的。”莫老三带我走进屋，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果冻塞给我。</br>他的为人还是这样好，总是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br>揭开塑料皮，吮吸着带着果味儿的糖水，我小声问起我家被改成养鸡场的问题。</br>他倒也不回避，说的和张大娘差不多，言谈中有恼火之意流露，劝我别招惹那对强子兄弟，晚上要是没去处，可以来他这搭个木板床。</br>我点点头，顺手把口袋里的钱塞到身后床上的被子下。</br>又聊了片刻，告辞后就匆忙往家赶。</br>“强子兄弟？就是那两家人？”刘汝香指着我家门口对面的左右两间瓦房。</br>“嗯，大强小强，这兄弟俩在我们村就喜欢欺负人，简直无法无天了。大强手脚不干净，之前因为偷东西被逮进去过两回，小强喜欢欺负村民，好和人打架。二人都喜欢打老婆，稍微看不顺眼就是拳打脚踢。”</br>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强子兄弟俩的罪行。</br>刘汝香如我所料那般皱起柳眉。</br>“你带路，我这就给你讨个公道。”</br>如强子兄弟这般人等，能娶上媳妇也是命好，只可惜苦了两个女人。</br>强子兄弟在家是老二老三，上面还有个大姐，生得水灵漂亮，我小时候还隐约有印象，后面被他们家给换亲出去了。</br>城里人可能不了解，过去农村娶不上媳妇，就流行换亲，我家的女娃嫁到你家，你家的女娃嫁来我家，这样都能讨上老婆，还不花钱。而强子姐姐嫁过去，就把那家的姐妹俩换了过来。</br>正往大强家走，近了忽然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狗叫。</br>刘汝香径直走过去，袖子一甩，那狗立马闭上嘴，夹紧尾巴。</br>“你莫叫了。”刘汝香按住黑狗的脑袋，直接将狗身子给摁在了地上。</br>大黑狗低下脑袋，一动不动，狗嘴里细细呜咽着。</br>这一手本事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br>大强子家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br>我拉开门，朝里面喊话：“大强子，出来。”</br>以往还在村里的时候，我面对他都有些小心谨慎，他虽然不会直接打我这个小孩，但言语上的侮辱和捉拿吓唬可是常有的事。</br>如今刘汝香在边上，我便“狐假虎威”，只感觉胸中底气十足。</br>一个妇人这时候跑了出来，正是大强子的媳妇，脸上还有块淤青，见着我了就朝屋里吆喝大强子。</br>不消片刻，一个浑身酒气、面色通红、虎目圆瞪的邋遢男人走了出来。</br>“你个小扫把星，耽误我睡觉……”正骂骂咧咧，他忽地看见我身后的刘汝香，问道，“你是谁？”</br>刘汝香没搭理他，我趁势追问：“我家房子，怎么被你给偷偷弄成鸡圈了？又脏又臭，还能住人吗？”</br>没想到他居然一脸恼火，脸上横肉一抖，笑道：“我还没找你呢，你个小扫把星，我兄弟俩在你家养点鸡，全让黄狼子咬死了。你说，那黄狼子是不是你爸爸化的？还是你奶奶变的？没找你讨鸡钱到好，你还打上门了。”</br>大强子话音刚落下，我就气得攥紧了拳头，身子发抖。</br>这个东西，居然侮辱我奶奶！</br>我红着眼睛，紧紧咬着牙关，也没多想，一个踏步冲了过去。</br>狗东西，找打！</br>十三岁的我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头，因为这几个月时间跟着刘汝香，伙食变好，顿顿都有各种鸡鱼虾肉，大米饭一顿干两三碗，身体也养壮了。</br>抬起胳膊，一个直直的冲拳正中大强子胸口，就见他连着后退两步，眉头一皱，惨叫着哼了一声。然后转眼回过神，这时酒劲被激发了，龇着牙举起巴掌，携着一股劲风朝我面门扇过来。</br>我举起胳膊去挡，却没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得吓人，接下他这一巴掌，虽说胳膊不怎么疼，但身子一个不稳，踉跄着晃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br>大强子恐怕也是没料到我敢向他出手，这时候宛如一条疯狗，嘴里叫嚣着：“老子把你杀了，你个小畜生！你怎么敢打我的。”</br>说着就冲了过来，举起拳头就要砸我。</br>我心里一紧，就在想这下咋挡的时候，不知何时刘汝香走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前，脚往下一伸。</br>只听“扑通”一声，大强子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了自家的泥巴地上。</br>加上前夜下雨，此时地上都是一滩烂泥，直接摔得浑身都是。</br>可这家伙又哪敢服输，越发恼羞成怒了，扭头看着刘汝香，刚打算爬起来，肚子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