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冲动

    飘落的树叶被卷起,许也等了几分钟后,周以绥才像平常般走过来。

    “什么事?”

    看着周以绥那副平淡的样子,许也只觉得来气,好像没什么能惹他生气的事情,别人都不配一样。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确实有一件事只能周以绥解决。

    他咬咬牙说道:“今天我爸的话你也听到了,所以今天的理综能不能让让我?”

    “不能。”

    “你!”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周以绥说道:“成绩是要靠自己争取上去的,而不是耍些手段,我相信你爸爸不是要让你用这种方式爬上去,万一他以后让你做过分的事情呢?你还照做?用金钱粉饰太平。”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许也不耐烦道,“反正也就是一次考试。”

    突然想起那个人说的话,许也不禁问道:“是因为那个奖学金吗?”

    看着对面的人立马绷住了脸,许也心里有了底,人不能有弱点,有了会被人一击则败。

    “那这好说,我给你双倍,你让我这一次。”他说着就要给他转钱,突然想到周以绥好像没有手机,又将手机收了回去,“等我回去拿现金给你。”

    “说够了吗?”周以绥的语气阴冷下来,许也觉得汗毛竖起,总觉得周以绥的眼神像是要吃掉他。

    “许也,现在是你求我。”他本来不想这么说话,却被那些话冲昏了头脑,“我考试得了奖学金,那是我光明正大得来的,靠自己的头脑。而你呢?”

    不容置喙,他靠的是家里有钱。

    “我如果让你这一次,你给的钱……”周以绥冷笑一声,“那就是可怜我,可怜我的劳动力。”

    这样的结果才是他受不了的。

    “我不是大善人。”周以绥正了正衣服,“帮不了你。”

    时蕴找了半天,才在对面的走廊里看见他们。

    “在聊什么?”时蕴走过来,眼神落在了周以绥冷意还未散去的脸上。

    她背对着许也,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也许是觉得她这个动作太过幼稚可爱,周以绥的脸上很快就有了暖意。

    他学着她,用口型说了句:“没事。”

    时蕴笑了,板了板脸冲许也严肃地问道:“还在愁比赛?”

    许也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时蕴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没事,顺其自然,许叔叔最后总会懂的。”

    高三学年第一次将物化生三科综合起来,难度可想而知,知道最后几分钟,零零碎碎的几个人才开始交卷。

    回去的时候天渐渐暗了下来,时蕴扯过周以绥,踮起脚在他耳边说道:“后天早上我在路口等你。”

    踮起的脚并未落下,反而是偏头看着他的脸。

    时蕴借着他肩膀的力气,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眉眼和鼻嘴。

    她的呼吸洒在敏感的皮肤上,痒地让人心慌。

    刚把她想要做恶的手拉下来,门前突然驶过一辆黑色的宾利。

    后边的车窗摇下,露出时颂文那双阴沉的眼,他的瞳孔很黑,和今天的夜空一样。

    行走的黑云将明亮的月亮遮住,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时颂文死死盯着时蕴握在周以绥手腕上的手,眼里像是要喷出火。

    “滚进来。”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为说时蕴。

    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兰姨听着情况不对连忙凑过来,却被时颂文一个眼神瞪开。

    “周以绥是吧?”明明是一个简单的问话,却听出了不适感。

    “是,时叔叔。”

    “不用。”时颂文靠在沙发背上,右腿放到了左腿上,如果忽略那张随时都可能把人赶出去的脸,他觉得时颂文完全称得上慵懒随意。

    “叔叔就不用喊了,显得很是亲近。”时颂文说话很难听,时蕴脸色极为难看。

    时颂文继续说道:“还是喊我时先生吧。”

    时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挡在他面前说道:“那您怎么不让他叫你时总呢?”

    “也可以。”两人对视,谁也不让谁。

    “许家和时家挨着虽然近,但多走几步,也是到不了这里的。”

    他的隐藏意思周以绥懂,他点了点头,“我懂了。”

    “懂什么懂,我不懂。”时蕴拔高声调。

    时颂文看着她这个叛逆的样子,火气一上来,顺手拿起桌边的东西朝着时蕴砸过去。

    时蕴还没反应过来,别说时蕴,可能时颂文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只听见砰的一声,多亏周以绥拉了一把,那个砚台从时蕴的脸颊处擦过,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红印。

    时颂文立马站了起来,刚才丢东西的手微微颤动,唇瓣抖动几下,看向时蕴的眼神也变得单纯的悲伤。

    周以绥眼底压着火,胸膛被这阵怒火弄得起起伏伏,要不是想着时颂文还是时蕴的爸爸,他拔腿就想凑过去给他一拳。

    “蕴……”时颂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时蕴眼里的冷漠与失望戳中。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她冰冷的语气彻底将时颂文浇醒,看着时蕴他们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他像是没了力气般瘫坐在椅子上。

    乌云像个密闭的笼子将明亮的月亮完全笼罩住,周以绥拿着面前轻轻拭过她脸颊的伤口,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时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太过认真,等到药水碰到出血的伤口,痛痒立马将她唤回了神。

    她冷吸一口凉气,吓得周以绥拿着棉签的书一颤,眼里有些惊慌失措。

    “你笑什么?”周以绥见她一直盯着他轻笑了下,不禁问道。

    “我怎么觉得咱们两个总是来回倒替着受伤呢?”

    “看来是不疼,还能说话。”周以绥嘴里有些嫌弃,但还是又轻又认真地帮她处理着伤口。

    时蕴眼神黯然,喃喃道:“没有多疼。”

    周以绥擦药的动作突然有些用力,但时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知道吗,我记忆里唯一见我爸妈吵架,是妈妈去世的一年前吧。”

    她突然说起这个,周以绥停下了擦药的手,听她继续说。

    “我在想那时候她是不是比我现在还疼?”

    时蕴抬着泛光的眸子看他,周以绥心猛然一骤,拿着棉签的手松开,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