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被贬庶人

    宫变之下,肢体崩裂、尸身遍布,血流成河,何等的惨烈,何等的惊心动魄?

    然而事已至此,败局已定。

    文武百官,沉寂无语……

    这一场夺嫡之战,激烈且盛大,手段残酷又血腥,兄弟间的杀戮,在瞬息之间成败已分,胜负已定。

    这一日,血染皇城,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皇城仿佛都在颤抖,着实令人沉重而压抑。

    宫昀傲提着血淋淋的剑,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然后,慢慢地走近瑟缩不已的宫泽赐,眸光犀利非常。

    见他吓得浑身颤抖,宫昀傲冷笑,“二哥,你在怕我吗?还是说你也参与了这次的谋逆?”

    宫泽赐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他腿脚一软,连连后退,转而看向石阶上的擎皇,“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参与谋反,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一切都是大哥做的,儿臣不知,儿臣不知……”宫泽赐三呼冤枉,当即磕头求饶。

    “晋王,手下留情。”不远处,一道女声忽地响起。

    没有人注意人群中跑来两名女子,两人一身素衣,跪在石阶之下,这时,群臣才注意到原来是贤贵妃和宫泽赐的玉妃正朝这边奔来。

    前朝大动干戈,闹出这么大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后宫,她们心知宫中兵变,于是齐齐赶来,谁知,竟看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玉妃护在宫泽赐面前,凄厉道:“晋王,手下留情,你已经杀了兄长,还要再杀一次吗?杀戮手足,就不怕天下人诟病吗?”

    宫昀傲一听,讪笑一声,幽深的黑眸变得犀利无比,“呵!本王被两位兄长设计陷害、剿杀围攻之时,怎么就是理所应当?本王反击却是杀戮手足?这是何道理?”

    他们一边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一边又想着杀之以除后患,怎么轮到他了就得手下留情?

    “晋王,成王败寇,他们已经输了,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玉妃说掷地有声,可是心里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被护在身后的宫泽赐满脸惊诧与感动,他泪水盈眶地看向自己的女人,关键时刻,竟是自己的发妻以身相护。

    她不是应该恨他的吗?自从草场秋猎被她瞧见自己与妻妹玉玲兰厮混在了一起后,不就早已断绝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了吗?

    他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难过的混账事,如今,面对狠绝的晋王,她竟如此勇敢无畏地为自己求情?

    可是,他心爱的女人玉妃的亲妹妹玉玲兰身在何处?

    宫昀傲冷笑一瞬,“好一句成王败寇,犯了如此弥天大祸竟可以全身而退,遭受了冤屈的人就是该死?”

    旋即,他看向石阶上的擎皇,冷肃道:“父皇,老四包藏祸心,与大哥沆瀣一气,制造儿臣叛乱谣言,他们假传圣旨,拥立大皇子为帝,其心可诛,请父皇决断,不可养虎为患。”

    擎皇冷眸一瞪,看向宫泽赐,这个不成器的,无德无才,有个胆大的娘,却生出个懦弱的货,真是可悲。

    凌愠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晋王说得有理,请皇上决断。”

    擎皇凝思良久,语气艰涩:“宫泽赐德不配位,与大皇子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即刻剥夺皇子身份,幽禁在府邸之内,对其严加看守,直到终老。”

    宫泽赐一听,惊惧颤抖,他伏在地上一路爬上石阶,扯着擎皇的裤脚,哭道:“父皇,儿臣知错了,你不能这样绝情啊,父皇,儿臣不要做贫民。”

    “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擎皇被他拉得差点从轮椅上栽了下来,终是失了耐心,“拉出去,成何体统。”

    “是。”殿前侍卫上前,一把将人拉了下去。

    “父皇,放过儿臣吧!”宫泽赐被两个侍卫架着胳膊一路拖出广场,依稀还听得他鬼哭狼嚎的哀求之声。

    玉妃心知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心中无半点不甘,她拭了拭眼角的泪,上前微微一礼,“谢皇上不杀之恩,民妇告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这个玉王妃,荣光靠他,衰败也是因他,最后,落得个惨淡的下场。

    贤贵妃的脸色异样的悲戚、沉痛,她跪在大皇子身边,哀痛得已没有眼泪流出,“儿啊,母妃对不起你,是母妃妇人之仁了。”

    若当初不是她一念之差,如今,也不会失去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到贤贵妃在儿子面前忏悔,擎皇怒不可遏,“现在后悔也晚了,你养得不孝子,谋逆造反、弑杀亲父……”

    贤贵妃狠狠地怒视着石阶之上的擎皇,失控地嘶吼:“不孝子也是你的亲生儿,一切都是你的过错,他反骨也是你身上流下来的血,他变成这样,你作为父亲难辞其咎,都是你,他才落得这般下场。”

    心,满是悲痛得发胀,冷眸直直地射向擎皇,“和你说了吧!自从你将虞妃那个贱人接进皇宫,我没有一天不恨你,有了她,你对我不闻不问,生病了没一句知冷知热的话,任我在宫里自生自灭。”

    “尽管这样,你但凡对苌儿好一点,让他体会一丝父爱,我都不至于那么恨,可是,苌儿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对亲生儿子怀疑不止?竟将他打发到如此远的蛮荒之地?”

    “是你让我们母子分离啊!你知道吗?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让我感觉无比恶心……”

    “哈哈哈……活该你妻离子散,饱尝儿子背叛,怎么样,你的这些儿子都死的死、逃的逃,圈禁的圈禁……”

    “哦,对了,唯一一个没死地守在你身边了,不过,你以为他真是那么孝吗?告诉你吧,他是回来复仇的,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把若皇后逼死的?”

    “哈哈……你这样冷心冷血,就不配有妻儿。”贤贵妃癫狂大笑,群臣惊诧过度,如此谩骂令坐在轮椅的擎皇尽失颜面。

    他变形的颤抖着手,指着贤贵妃,大骂:“贱人,来人……杀了她,给朕杀了她。”

    “哈哈哈哈……你恼羞成怒了。”贤贵妃话间一顿,待殿前侍卫上前,她蓦地拔出头上的金簪,冷然一笑,看向怀里的宫肇苌,声声凄绝。

    “儿啊!下面冷,娘知道你怕孤单,娘来陪你,放心,你的妻儿,娘亲都将他们送走了,连累不到他们的。”

    说完,扬起金簪,决绝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慢慢地倒在了宫肇苌身上。

    群臣见状,唏嘘不已,母随子去,呜呼哀哉!

    翌日,血洗皇宫被冲刷得一尘不染,看上去依然壮观、威严、肃穆、浮华、宁静与祥和。

    而在这一切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争权夺位的暗流激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时间的车轮滚滚,掩盖的却是历朝皇权之争、残酷的血泪之路。

    养心殿

    说也奇怪,擎皇经过这一事,脾气显然变得舒缓不少,不再易怒,而且,病症也缓解不少,舒窈这丫头,果然医术了得。

    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兵变那天,舒窈对他嘱咐过,他身患此病的后遗症。

    为了长生,金丹服用过量,早已掏空了身子,现在只能靠药物吊着,再说偏枯,幸而不严重,但却不能如常人一般随意走动了,怕是一生靠着轮椅度日。

    要说宫昀傲还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在那个皇宫早已遍布了宫昀傲的眼线,接到线报,宫昀傲便派了他身边训练有素的十二精英骑上千里马一路乔装狂奔进城。

    尽管宫肇苌在沿途关卡设了埋伏,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宫昀傲兵分两路,由十二精英开路,将宫肇苌埋伏的一众官兵一路剿杀殆尽。

    而舒窈在十二精英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京城,再加上他手上的乾坤回旋刀,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然后,由宫昀傲留在宫中的各路眼线将舒窈乔装成宫女一路进了擎皇的养心殿……

    幸得舒窈有毒术和一些针灸之法傍身,也幸亏擎皇的偏枯之症没那么严重,如若不然,她也束手无策。

    另一边,在看到一叶孤鸿出现在皇宫之时,整个顾府陷入一片恐慌,顾长武坐立难安,心中忐忑。

    顾樊更是扬言,要暗杀一叶孤鸿,却不想被顾琰阻止,这个时候去暗杀一叶孤鸿,岂不是做贼心虚?

    不仅让晋王心生怀疑,不更是不打自招吗?宫昀傲是何等人物,他能将一叶孤鸿收为己用,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顾长武幽幽叹气,“若干年过去,证据早就消弭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好他们没有什么证据。”

    顾琰沉思良久,道:“爹,证据没有了,可人还在。”

    顾长武瞳孔一震,道:“你是说,李家村的遗孤?”

    顾琰正色道:“是的,爹。”话音一顿,他又道:“爹,当初没能杀掉一叶孤鸿,儿子便找到了幽冥府,哪知,幽冥府只是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个,竟让其他两个活口留了下来。”

    “不过,儿子一直在查一叶孤鸿的行踪,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还有李家村的落网之鱼,京城就那么大,我不信找不到他们。”

    顾长武眸中精光一闪,点点头,“好,不愧是爹的好儿子,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顾琰一听,开心不已,“是,爹。”

    顾长武虎眸一眯,顾家,绝对不能毁在一叶孤鸿的手里,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们顾家的前途和利益。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皇城的安宁,百官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分立两旁。

    擎皇的眸子混沌而坚定,他扫了一眼群臣,这时,一个中等身材,长得有些偏瘦的公公毕恭毕敬地端着圣旨来到阶前,用他的尖鸭嗓子说道:“众卿家接旨。”

    原来,侍候擎皇的李公公是大皇子的人,也是他帮助大皇子矫诏,待擎皇处置了大皇子一党后,李公公也在这次叛乱中,被擎皇处决。

    众官员齐齐跪地,宫昀傲列在队伍的前头,眸光深深,不知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