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被人告到家来

    南央看着崔荃跑马的风姿,只觉得竟然和回忆中的崔乾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他的身边并不是南央,“是谁呢?”

    南央瞧不真切,便凑着身子,向前望去,仿佛隔山隔雾。云烟缭绕,让南央几乎难以辨别。

    眼神像是要穿透了那人,南央紧紧的盯着,怕自己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那两人酣畅淋漓,互相逗趣儿。“崔乾”拿着一根红色的彩球,诱得背后驰马的人去抓。马蹄声在南央耳边响的巨大,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到了一处,那人的身上。

    她是谁呢?

    南央整个人如同临于天空中,俯瞰着世人,却总让那位跟着“崔乾”的人给逃脱出去。

    这时候,不应该愤怒吗?

    南央边寻找着蛛丝马迹,边还有闲心问自己。

    噢!原来是沙梁啊!

    南央最终在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确认了那人的身份。

    也是,怕是老糊涂了。这么喜欢穿着红衣的明媚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是沙梁呢?

    是她呀!

    南央不知道怎么才能准确的说出此时的心情,是嘲讽,厌恶,了然,痛恨,被欺骗后的愤然。

    这一朝,南央不止想了一遍。

    每个阴雨天,每晚,南央都反复的想,反复的念崔乾。念着他的好,念着他对自己的忠贞。

    可是,越想,她便越觉察出了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若要她清晰明白,却是不能。

    所以,这些年,十二年的光景,南央除了白天,都在品着崔乾的意思,咀嚼着他可能存在的想法,回味着他到底怎么将事情做的如此圆满的。

    崔乾啊!南央突然笑了,接着面目狰狞。甚至,一度吓坏了身边的贵妇们。

    她们惊慌的向后散去,怕是背着南央做了什么亏心事。

    南央一一的环顾她们,“呵!难道自己还能都杀了她们不成?”

    眼光重新回到那不知是“崔荃”还是“崔乾”的人的身上,冷笑着,“真是一个德性!”

    贵妇们立在一起,听到南央这么说,便产生了不少的轰动,七嘴八舌,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交换着“八卦”的眼神。

    有的努努嘴,有的低下头装作沉思的样子,她们应该都在猜想着到底怎么回事。

    南央疲倦了,这一遭,简直是翻天覆地。

    本来,她潜意识里已经不想追究了,沉迷于过去,只能让自己变成个想要复仇全天下的疯子。若不是午夜梦回,南央靠着理智,顾忌着崔荃这孩子,早就提刀向崔家了。

    放火烧了那令她痛苦不堪的崔家。

    南央知道他们的脏事,一件两件的,甚至还欺上瞒下的不将皇亲国戚放在眼里。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通敌叛国,他们的心思不止于此。

    这一关卡,南央能知道,花费了十余年。最终点醒她的,正是南央细心教导,恨不得是他亲生母亲的崔荃。

    “别人的孩子养不熟啊!”南央盯着下马,逐渐走近的崔是今,“多么讽刺!是今,是今,忘了过去,只顾当下”。

    南央给崔荃起小字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那时,这孩子半夜起了疹子,高烧不退,是自己心疼的守了几个日夜。白天,退烧的布巾,给他换了又换。拽住他的手,不让崔荃挠烂。

    宫里请的御医,看这不是事儿,总不能大人不睡,始终抓着孩子吧!于是,提议将崔荃的手放在绸子里,给绑着,栓在床头。

    可南央不忍心,豆大的孩子。撑着个三五天,终于是在南央累得快要晕倒时,方子见了效。

    崔荃醒来后,直溜溜的盯着南央,用抱歉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叫着,“母亲”。依赖的动作,软萌萌的话语,那一刻,南央心是软的。叫她为了崔荃怎样都好——他们母子应是一条心。

    也正是这......

    南央不过继便不会将崔荃当回事,过继了,便要耗尽一切的精力将他养成如玉君子。

    可是,变数总会来的。

    悔不该答应陈氏,要她半年一载的能见到崔荃。其实,也是南央的失职。

    总觉得崔荃已经长成大孩子了,应该给他点私人空间。所以,他去哪,干了什么,如果不是惹了什么灾祸,被人告到家来,南央是不想去主动探听的。

    因此,给陈氏以及崔家钻了空子。崔是今竟然长成了这样令人恐惧的样子。

    南央望着他,如今的崔荃已经到了南央跟前。面容中透露着担忧和急切,这孩子,这孩子可真是会演。不知是随了他“父亲”——二叔崔乾,还是随了他那生父崔泸。

    那两人怕是都逍遥自在的远在天边。

    南央好笑的看着崔荃的动作,从亲身经历的身份中抽离出来,成了一个旁观者。假的不能再假。

    若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便不会几次三番的求了自己将马场开放,也不会去到那南央封了的小院子找到崔乾曾穿过的绿色袍子,更不会在此时就着崔乾当时的样式“复刻”了一袭,如今穿在自己的身上。

    他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对南央是多大的痛苦与触动。崔荃执意如此。

    南央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耐不住的哂笑着。自问有愧的崔荃身形不断的躲闪和蜷缩着,原来他也能感受到南央突然都知道了。

    崔荃从不是被南央死死保护着的人,他可聪明的很呢!

    做了那么多,不就是现下想要气死南央,而后落得个承袭的爵位吗?当初,是南央求着皇帝舅舅给恩准的。

    皇帝舅舅果然机智,看的比自己透彻。所以,当时并没有直接下诏敕封。

    哈!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南央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的神色,砸摸出意味来,“崔家竟没和他说起真话来啊!”

    “呵,郡主底下的爵位怎么能抵得上皇子王爷呢?”想到这里,南央便觉得真是解气啊!

    但,她快乐吗?不,南央甚至觉得有些悲哀。

    若是崔荃知道崔泸没死,崔乾也没死的话,该是怎样璀璨的表情呢?怕是要疯了吧!

    南央简直想要放声大笑。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她将目光落在一旁匆匆忙忙而来,指挥着下人将沉重的冰块搬走的云杉身上。

    是什么时候呢?

    南央身体开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密密匝匝的疼痛,直直的刺入她的皮肉,如同穿透骨髓般,冷汗随之而下。尤其是胳膊,腹部,膝盖处,小腿处,甚至连指尖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