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冷宫那位走了

    第二日,早朝尚未结束,程公公便被一则消息惊得白了脸。

    看了眼殿内御座上的天子,他挥手示意传话的小太监下去。

    议政殿,高高的台阶之下,姜峰身穿囚衣,披头散发地跪着。

    沧冥拿着一份折子,细数着他这些年贩卖盐矿所得的银两。

    姜峰长着一张国字脸,有些不怒自威之感,但现在面色灰白,双眼无神。

    他低着头,待沧冥念完之后,老老实实画押签字。

    “姜峰,你当年是如何逃出来的?”镇宁侯戚远着实想不通这个问题。

    姜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沧冥,眼珠转了转。

    接着,他又低下头,低低笑了笑,答非所问,“能多活这些年,已经算是偷来的了。”

    只是无辜的后辈,因他们的贪婪,受到了牵连。

    这也算是报应吧。

    “陛下,老臣当年未察觉到楼兰遗孤,让他们危害东辰,请陛下降罪!”戚远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昭阳帝沉着脸,冷声道:“姜峰三日后处斩,戚远和夏晋鹏未及时察觉楼兰余孽,罚俸禄半年。”

    “谢陛下隆恩。”戚远和夏晋鹏连忙跪下谢恩。

    宣布下朝,程公公快步追上昭阳帝,在他耳旁低语,“陛下,冷宫那位走了。”

    昭阳帝一下没明白程公公的意思:“走了?”

    还有人敢去冷宫劫狱?

    程公公点点头:“今早宫人发现的,人已经硬了。”

    昭阳帝反应过来,脚步顿住,垂下了眼眸,让人窥不出眼中情绪。

    好一会儿,他继续向前走,淡淡道:“按规矩处理了吧。”

    程公公恭敬地应下,想了想,接着道:“陛下,大殿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昭阳帝明黄龙袍中的手猛地攥紧,眸光剧烈波动了一下。

    他脚步一转,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内,张尧看了眼矮桌后的轩辕清沐,心头萦绕着不祥的感觉。

    他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身子哪里不适吗?”

    轩辕清沐翻看着桌上的折子,闻言头也不抬,“本殿没事,今日唤张太医来,不过是有样东西想让张太医看看。”

    张尧心中愈发发怵,强压下心底的恐惧道:“不知殿下想让老臣看的,是何东西?”

    轩辕清沐放下手中朱笔,合上折子,随意拿起另一本,“张太医在太医院多久了?”

    张尧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问,细细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回殿下,到今年三十年了。”

    轩辕清沐轻轻嗯了一声,隽美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三十年了,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张尧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敢应话。

    轩辕清沐合上手中折子,抬眼看他,“张太医为何不让儿子继承你的衣钵?”

    张尧面色一白,嗫嚅着开口,“犬子……犬子于医术一道......没有天赋......”

    轩辕清沐似是相信了一般,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张尧不让子孙进太医院,却在外面开药铺,不过是为了出事时,能保住子孙。

    可是,这次张家谁也逃不了。

    张尧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却被门外高亢的太监声打断:“陛下驾到!”

    张尧瞳孔一缩,面色愈加苍白,连忙转身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清沐撑着案桌起身:“父皇。”

    昭阳帝看了眼张尧,看向轩辕清沐,“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礼了,坐下吧。”

    张尧跪在地上,看着明黄的衣角跟着转。

    冷汗浸透了里衣,心跳如鼓。

    昭阳帝走到案桌后坐下,盯着地上的张尧,久久不语。

    浓浓的威压散发开,张尧的身子伏得更低,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陛……陛下......”

    昭阳帝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难为张爱卿了,还认得朕这个皇帝。”

    张尧身子抖得更加厉害,脸上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陛下……陛下乃是东辰之主,没人......没人会不认识......”

    “哼!”昭阳帝一拍桌子,冷声道:“张爱卿的主子,怕早就不是朕了。”

    张尧面色苍白地抬头看了眼昭阳帝,又立马垂下头,“在臣心里,陛下一直是臣的主子。”

    昭阳帝猛地将案桌上的碗砸向张尧,怒道:“那你告诉朕,这碗里的药渣是做什么用的?”

    张尧被碗结结实实地砸在头上,顿觉眼前一黑,一股热流从头顶流下。

    药味直冲鼻尖,他脑中轰的一声爆炸开。

    愣了一瞬后,张尧顾不上流了满面的血,不断磕头,“陛下,这药……这药......”

    “这药是太后给陛下调理身子的。”轩辕清沐淡淡接过了他的话。

    “陛下,太后的确找臣开药方,但臣的方子……是调养身子的......”

    “张尧,我看你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讥讽的嗤笑声传来,苏小小带着王太医以及几名医者踏入御书房。

    “见过陛下。”几人齐齐行礼。

    昭阳帝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苏小小起身,捡起地上的药渣,似笑非笑,“这药中有两味药草,单独用的确对身子有益。

    但混合在一起用,会产生慢性毒术,让人不知不觉在睡梦中死去。

    且平时探脉,也察觉不到中毒迹象,死亡十息内,这毒术便会消散,而死亡原因,也将成谜。

    张太医,你说,我说的对与不对?”

    张尧身子抖如筛子,汗如雨下,不死心地强辩着,“陛下……老臣冤枉......”

    “各位,这两种药极为少见,并非珍贵,而是知道它们用途的人极少,不知几位可有见过相关记载?”苏小小扔了手中药渣,起身看向王太医等人。

    王太医与两名医者上前,捡起药渣细细观察。

    一时间,气压极低的御书房内,便只闻极低的讨论声。

    张尧听着王太医等人的讨论,心悬到嗓子眼,浑身冷汗直冒。

    这两种药草的特性,也是太后告诉他的。

    他翻阅过太医院的所有书籍,都没有记载。

    只是不知苏小小是从何种地方得知。

    如今,唯有奢望王太医等人看不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