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孟刚之死

    金昌顺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平时也算下足了功夫,以至于手下教众几乎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丁舵主直接给他明着送来了“太行三鬼”这三个蠢货,让他着恼不已。

    这三个人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来此招摇过市,岂能瞒得过那些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厂卫?他们很快会闻着味追过来。

    说是来监视厂卫们的动向,而实际上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岂能不知?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把这三人当作诱饵,把祸水引到自己的身上。其坐山观虎斗,即使不能得渔翁之利,至少也能收获报复的快感。

    只因自己收买了原来在其手下的嬴氏三兄弟,他咽不下这口气,决心展开报复。

    凭他金昌顺的智商岂能看不出他的阴谋?

    虽然俩人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但是至少同为“红封教”的舵主,也曾在总舵那里有过一面之缘,现在仅仅为了三条狗,就如此大动干戈,企图置自己于险地,太他妈的阴险了!

    金昌顺越想越气,拿起一只茶碗狠狠摔到地上。

    有你初一,就有我十五。

    既然你如此对我,也别怪我不客气!来而不回非礼也。

    如果我在这边出了事,你在京城也休想安稳。

    可是眼前之事必须解决,得把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他把管家金福叫进屋内,对其低声交代着。

    管家听完后,出门直奔东城而去。

    新月如钩,客栈里一片寂静。

    不远处古运河上的野鸭,被夜鹰惊起时翅膀扑扇芦苇所发出的声音时有所闻。

    隔壁房间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让孟刚与&nbp;杜文林感觉好笑没想到那么好看的女人也爱打呼噜。

    虽然三人不是什么善类,但是两男一女宿于一房却能秋毫不犯,的确有些君子、淑女风范。

    “太行三鬼”杀人越货,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在江湖上素有恶名。大家提起他们,皆说他们“太行三鬼”的绰号恰如其分,的确没有做过人事。

    只是大家比较好奇,一个年轻的女人常年与两个大男人混在一起,是如何处理男女关系的?

    毕竟三人都不是善类,更不是君子、淑女。

    所以皆猜测也许是一女同伺二夫吧。

    但是,从今夜三人的表现来看,外人的猜测完全错了。

    他们不但没有过分的言语举动,甚至相互彬彬有礼。

    孟刚想到这儿,感慨不已大家皆冤枉了他们。他们三人虽然属于邪派之人,但是男女关系的清白却值得敬佩。世人总是喜欢把同类分作好与坏,美与丑,岂止再恶毒之人也有他的良善之处。

    突然过道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很轻,甚至比猫步还轻,常人肯定不会发觉。

    但是,杜文林听见了。

    他轻轻赤脚下床,趴在门缝向外看着。

    四个黑衣人一闪而过,停在了隔壁的门前。

    房门被轻轻打开,片刻之后,四人就从房间里出来,快速离去。

    期间,隔壁的三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是,杜文林知道,这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四人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杜文林却已经认出他们是嬴氏三兄弟和那个蓝衫客。

    本想出去跟踪他们,可是想到四人的功力那么高,跟踪不被发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人是在睡梦中被割喉,喉咙处还在汩汩流着鲜血,遍地都是血污。

    梦里结束人生,感觉不到痛苦,也许是一种幸福吧。

    孟刚与杜文林看完现场,又轻轻退回房间,他们暂时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有等天亮后店家去报官了。

    “太行三鬼”来常州第一天夜里就被灭口,并且是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们上了路。

    让那个远在京城的丁舵主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有苦也说不出。

    同时,也让他知道常州的丁昌顺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里,金昌顺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一把拉过“小凤仙”坐到自己的腿上,对着俏生生的粉脸使劲亲了几口,舒坦得哼起了小曲

    “长夜慢慢曲悠悠呀,浮生旧梦几多愁。奈何笙歌人空瘦呀,我的小乖乖啊,&nbp;再美也不及塞上桂花酒。。。。。。”

    “小凤仙”是常州“怡春阁”的当红小姐,最近傍上了金大官人,遂离开“怡春阁”,整日陪在其身边。

    他承诺一定给她赎身,纳为第五房小妾。

    “小凤仙”把剥了皮的荔枝塞进金大官人的口中,把身子使劲往他怀中挤了又挤。

    杜、孟二人一夜未归,欧阳知府有些担心,一大早就在衙门里等着他俩的消息。

    见到他俩回来,才如释重负。

    “二位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而彻夜未归?”欧阳知府问道。

    “回大人话,昨夜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二人遂把昨夜发生的事以及金昌顺的问题详细对其做了汇报。

    听完后,欧阳知府呆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乐善好施的金大官人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长叹一声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为今之计,暂时不去惊动他,免得打草惊蛇。等待时机,把其余党一网打尽。”孟刚道。

    这几天关押在常州府衙大牢里的教徒们坚持不住了,因为马上就到十五望日。

    过了那天如果得不到解药,“朔望红丸”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在牢里苦苦哀求着救命,当死神逼近之时,没有几人能扛得住精神的折磨。

    任老爷说,他家还有一部分解药,藏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必须他亲自回家取。

    这倒是个问题,无锡到常州路程虽然不远,但是谁能保证路上不出意外?

    上一次横山桥小镇就差点让孟刚他们全军覆没。

    合计了半天,还是决定由孟刚带领十个差役押着任老爷去无锡,杜文林与王铃带领厂卫们负责策应。

    第二天一早,杜文林、王铃以及厂卫们都换了便装,俩人一组,四组人陆续出城而去。

    车辚辚,马萧萧,押着囚车的一队官兵出了东门往无锡而去。

    金家大院内,金昌顺正悠闲的坐着摇椅喝茶,管家金福匆匆进来,耳语了几句。

    金昌顺低头思索片刻,咬牙道

    “回马枪才是让人防不胜防的致命武器!”

    一只鸽子从常州金家大院往无锡飞去,可惜它带去的不是和平,而是杀戮。

    自从任老爷出事以后,任府里的佣人跑了个精光,自己的家人也不愿住在这个不祥之地,都搬去了乡下。

    任老爷带着大家一直来到后院地下洞穴的入口处

    “那些解药在下面的一个房间内。”

    几个差役举着火把率先进入洞穴,孟刚带着任老爷鱼贯而入。

    松软潮湿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了战死者的尸体,但是仍然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使人忍不住要捂住鼻子。

    战争已经属于过去,现在这里只剩下宁静与痛苦的回忆。

    回忆往往会反复出现在脑海之中,惨剧难道就不会重复上演?

    地面突然炸裂开来,几个黄衣人从地下闪电跃起,像一阵旋风一般刺向队伍。

    孟刚做梦也没想到在同一个地方,会遭受同样的袭击,他甚至没来得及拔出长刀就被冰冷的匕首割断了喉咙。

    眼看着颚下往前喷出的血箭,似乎不相信生命会这样突然终结。

    曾经幻想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建功立业,没想到今天在这样一个阴暗的空间折戟沉沙。

    圆睁着双目,带着太多的不甘无奈离去。

    在黄衣人的闪电攻击下,进场的十二人瞬间全部阵亡,当然也包括任老爷,他本身就是此次行动的主要对象。

    战斗结束,黄衣人又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于地下,只留下遍地的尸首与血腥。

    杜文林与王铃此时待在任府不远处,静等孟刚他们拿药出来。

    其他三组也在附近溜达着。

    时间已过半个时辰,院内仍然没有动静。

    杜文林突然感觉事情不妙,他做了个手势,首先往院里冲去。

    院里寂静无声,只有树上乌鸦惊恐的眼睛盯着大家。

    杜文林没用丝毫停顿,立即往后院跑去。

    刚来到洞穴口,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身体立马如坠冰窟。

    掏出匕首,纵身跳入了洞穴之中。

    现场惨不忍睹,漂浮在空间的血腥气让王铃忍不住呕吐起来。

    杜文林看着与他一路走来,像大哥一般照顾着他的孟刚,就这样突然离去,心中感觉极度悲哀。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不免阵上亡”,孟刚战死在阵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地方!”杜文林咬牙切齿的命令着手下。

    搜索结束,毫无收获。

    这样的结果也在杜文林的意料之中,这些人是死在“沙漠虫族”的手下,而那些虫子又是来自于地下,消失于地下。

    这个洞穴大得不下几亩地,地面上铺着不知多厚的泥沙,既不知这些虫子钻到了哪儿,又不知他们是否仍然还留在这里的地下。

    大家看着遍地被血染成褐色的泥沙,不由得遍体生寒。

    “这些该死的虫子都在地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泥沙都挖出去,看他们还能往哪里跑?”王铃刚说完这话,立即就后悔了,因为这儿的泥沙实在太多。

    杜文林立在那儿久久不语。

    他后悔没有随着孟刚一起下来。

    他与孟刚假设了好多路上被攻击的地方,唯独漏掉了这里。

    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用同一种手段再次发难?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是这次犯错所付出的代价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