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砍手还是砍头?

    那医生已经被他们这架势吓得够呛,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现在拼命向南嘉暗示,南嘉却不敢正面看他。

    她现在料不准祁言会怎么办,打算先静观其变。

    “没有,没有谁派我来,我也没有任何目的。老大我只是看着地牢那些东西不宜留在那儿,以防万一才打算把它们清理干净,如此而已。”

    要是说用那些东西来研究什么,他们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唯有这样说赌一把。

    几乎这话刚说完,祁言就轻声嗤笑了一声,紧接着不疾不徐从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就像看一个小丑演戏一般看着对面跪在地上的人。

    头稍稍往旁边一偏,边上站着的黑衣人立马给他点火。

    烟雾从他口中漫出,扑朔迷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感谢你替我着想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意思,老大,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是你赏了我一碗饭让我活下去。

    我也想为你做点实事儿,仅此而已。”

    “呵呵……”他突然嘲讽笑了一声,紧接着放下腿,整个身子往前倾,双手靠在大腿上,目视前方。

    那黝黑的毛叫人看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劲抓着心脏一般,叫人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那医生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道这个阎王下一秒会做什么。他甚至已经做好要把对方供出来的准备。

    “我没头没脑需要你来帮我想办法?你是嫌你的命大还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嗯?我还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不妨今天趁着我女朋友也在这儿,今天大家都说一说?

    你们在座的各位,还有谁像这位慈善信任的医生一样敢自作主张替我操心的?有吗?”

    一个个听到这话都身心胆颤,纷纷摇头晃脑。

    祁言突然把烟盒往前面桌上一丢,惹得在座的人一个个都心跳如狂。

    南嘉也同样如此。

    但她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对待。

    “看见了吗?就你一个人这么关心我。”

    “老大我……”

    “都是她,都是她指使我干的,是他们威胁我,不然我不可能这样。老大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兢兢业业守在你身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不过问您任何事儿。

    都是他们,是他们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哦?现在又不是为了我着想了?他们是谁?”

    即便他的手刚刚已经指了南嘉的方向,但他依旧还是追根到底的问。

    医生指着南嘉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她,南嘉只感觉到面部一热。

    “就是她,余生小姐。”

    他非常笃定的说。

    “是吗?有这回事吗?余生?”祁言此刻耐心依旧很足,听不出话里有任何情绪变动,低声问了一句。

    “老大,要是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查监控,真的是她,她跟外面的人都联合好了,今天那个姓陆的也是她送出去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老大,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跟你说了,求你,饶了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你……”

    “废话太多了,把他嘴给我堵上!!”

    旁边站着的人直接把他嘴堵上,瞬间整个房间中都安静不少。

    而他的视线始终看向南嘉,轻轻侧过头,还抽了两口烟,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就跟个浪子一般。

    好整以暇的样子。

    “不打算说说吗?我想听到你的解释。”

    祁言说。

    南嘉双手紧扣在一起,交叉放在大腿上,紧紧靠着自己衣襟。

    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是抛光了所有摊开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小白兔一般。

    但她依旧没有波澜看着他,视线都不再躲闪的。

    “你想听什么?”

    “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祁言又抽了一口烟说。

    “我说的你都相信吗?”

    祁言没应。

    “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要么信他,要么信我。信他我就随你处置,随你发落。”

    “信你呢?”

    “信我,那就让他滚。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这话一听,可能觉得她只是在生气,但仔细一想,不过就是保护面前这个医生的权宜之计吧。

    他哪有这么傻?

    这些小诡计他早已经了如指掌。

    可偏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唯有她一个人,他竟觉得十分有趣。

    紧接着他将剩下的那一节烟,含在口里狠狠吸了一口,这一口几乎快要把剩下的烟蒂都燃了。

    在快要到尽头时,烟头突然被他两只修长的手指拿出。

    使劲儿碾灭在茶几上。动作其实有些缓慢,能让人感觉气氛沉闷,而他们现在就仿佛是他手里的烟头,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惜,我可以被人误解,但是我的女朋友不行,我相信你可以,但他欺负了你,栽赃了你,那我不可能让他好过。”

    “……”南嘉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嘴角翕合好几次,最终看热闹一样的口气问:“那你打算怎么让他不好过?”

    “做人总是要付出代价,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剥夺别人的爱好。”

    这话说的十分清冷且没有任何情绪,却能让人心中震慑万分。

    她心里也如同一颗重石落下,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眼,却又觉得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他。

    “然后呢?”

    几乎南嘉这一句话刚问出来,他随着就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这清脆的声音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

    南嘉心跳更快了几分。

    “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那一双给人动手术妙手回春的手?还是救死扶伤的头脑?”祁言一边问一边让人送东西进来:“把上次买的瑞士军刀拿过来!”

    “是,老大。”

    很快他们把东西送上来,那刀明晃晃摆在他们眼前,晃得人心也跟着模糊紧张起来。

    医生更甚。整个人不断来回扭动着,却在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压迫下不能动弹。

    如同一个被压在案板上的鱼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刀片距离他越来越近。

    “选一个吧,是要你的手还是要你的脑袋!”

    祁言依旧如同一个冷面阎王一般发言,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都是充满着令人窒息的隐秘又薄的雾气。

    医生拼命摇晃着头,希望被理解,也想替自己做最后的努力。

    “手还是头?”祁言再发问:“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三秒之后那就让我来替你做选择。”

    然后他就开始像一个阎王一般给人倒数。

    当最后一个“一”出来时,那医生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这过程太突然,让她很不适应。

    “头!”

    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口齿不清吐了一个音调。

    “很好,那就把他的头砍下来,回头就摆在大厅里,好好让人看看为我着想的人我也会把他供奉起来,不会让他们白费心思!”

    “唔……唔……”

    南嘉是真的被吓到,他们的刀真的有打算要把他头砍下来的意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整个人冲出去,把准备动手的那人推开。

    然后护住那医生。

    当时看向他的时候就跟死亡临时一般不急不躁。

    仿佛心中早已对生死有了定数,却又不在乎了。

    “就跟他说的一样,我背叛了你。人也是我放走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祁言,你要杀要剐冲着我一个人来,欺负比你弱势的人,没出息!”

    “哦?现在你又不叫我相信你了?”

    祁言刚刚那些其实也有一半是想逼她自己认了,可如果真要了这个人的命,那也不是不可以。

    他不把外人放心上。

    但也没想到她真的会就此认了,看来还是沉不住气,即便喝了他的药,也依旧怀揣着圣母的心。

    呵。

    “骗与不骗全在你信不信,我的命也在你一念之间。祁言,我们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无辜的,所有的一切我一个人来承担,你让他从这里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管你的事儿,可以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祁言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捏住她下巴,声音又冷又狠:“难道就因为你骗了我,我还要上赶着听你的话?南嘉,你这是哪门子规矩?哪里来的勇气?又是哪里来的脸?嗯?”

    他这一次不像以往那样叫她余生。而是直接呼她名字。

    接连几句问一句,几乎叫着周遭的空气沉闷到让人快窒息。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的,我只是在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我,接下来杀不杀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如果想杀他,那就先杀了我。你要他的头就先把我的头砍下来。

    这样可以吗?你还觉得我是在要求你听我的话吗?”

    祁言听她说完后,整双眼突然变得猩红起来。原本捏着她下巴的时候也往下勒住她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心烦意乱。

    这些年来他很少会生气,也不会被别人激怒。

    可现在……

    他甚至能感觉到胸腔不断在震动,那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被面前这个女人气的。

    “你还真是天真,先杀了你才能杀他?我祁言什么时候杀人需要选择顺序了?还是你觉得你这么一副小身板可以左右我杀人的顺序?嗯?”

    “我左右不了,但我肯定能左右我自己的性命。可以让他先死,但我肯定也会去陪葬。仅此而已,什么时候死?现在要不要砍?

    动手吧,我已经不想继续了。”

    说完她就直接闭紧双眼,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摆烂过。

    可事实就是当这个女人不怕死一般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心竟然会随着这些话躁动。

    体内的火气一下子窜到头里。

    南嘉甚至感觉到脖子上的手突的一紧,有某个瞬间她觉得仿佛要背过气。

    她也想过想放弃自己了,如果真的能这样死去,或许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因为接下来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雾气和阴谋,她不见得能玩得过他们。

    “南嘉,你好样的!”

    说完就把人狠狠一推,她差点倒在地上。

    他又回到他之前坐的地方。

    “祁言,你做什么?叫他们松开我?松开!”

    她已经被两个黑衣人拉到后方去。

    “你听好了,我可以不要他的命,但他要为他那一双贱手付出代价!”

    紧接着他抬起面前一杯水喝了一口,手在空中挥了挥。

    刀起手落。

    南嘉被眼前这一幕狠狠吓到,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即便是陆靳北在时,即便是他浑身都是血液浸满的时候。

    她都不曾如此害怕过。

    因为现在是活生生的一只手被砍下来,很快医生挣扎了好几下,整个人昏过去。

    南嘉瞳孔都要从眼眶跳出来,最终也被这画面吓晕过去了。

    ……

    她陷入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仿佛前方有一条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江河,有两个孩子就在河对岸。

    而且两个孩子跃跃欲试有要过江的意思。这场景就快把她吓坏了。

    她不断在睡梦中挣扎,喊着“不要,不要过来。”

    可他们却不听她的,依旧执着着一步一步走到深水里。

    当水慢慢浸没到他们脖子时,她终于从睡梦中被吓醒,浑身都是汗水。

    床单早已被拽成褶皱,双目真的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汗水都没停过。

    一阵凉意爬上后背。

    屋里突然传来什么响动,好像是卫生间的方向。

    外面也有脚步声传动,大家都忙慌慌的样子。

    她立马从床上坐起,随手在房间抓起一根棒球棒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谁知刚跨进去就被人捂住嘴,门瞬时被关上。

    她也被人禁锢在洗手间内。

    一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甚至记不起这味道是谁的,也不知自己在哪儿闻过。

    “唔……”

    “南南,嘘!别喊,是我。”

    男人的脸呈现在她面前,一头利落干净的发,分明而深邃的五官,有一双如同星星一双沉亮的双眼。

    可几乎男人刚刚把手一松开,她就张嘴要叫。

    即便他眼疾手快,也让她出了一道不小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唔……”

    这一句话如同刀子一般刻在陆靳北心里,他睁大瞳孔盯着她,满目不信。

    她……彻底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