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等到晚上弘晏几人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他们跟着多西珲一块去逛市集来着,买了不少吃食,还有小玩意,尝了糖画,买了羊肉烧饼,还给阿玛额娘一人挑了两个花瓶,还去了一个老校场。

    那老校场位置略有偏僻,外面下着雪,路上还有些难行,但是几个孩子玩得都很高兴。

    多西珲还叫了他好兄弟,陈知淮。

    瑚图里见到他有些兴奋,将那日二人猎杀野猪的事说了,让多西珲震惊不已。

    “好啊,陈知淮,你居然背着我去猎场!”

    弘晏和弘昭则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略大几岁,但是看上去很有气度风华的少年。

    无他,实在是陈知淮生得太好了,就像是额娘话本子里,春泥讲的书里面那些白面书生,会被狐狸精勾引的小白脸。

    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能依靠武力锤爆野猪。

    真是人不可貌相。

    弘昭嘴巴都张大了,他原本以为这位打死野猪的哥哥应该生得特别魁梧,就像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有络腮胡子的人高马大的蒙古人似的。

    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朗星,面若桃花的少年,还是不可置信。

    “这位兄长,你是自小练武吗?”弘晏很有礼节。

    陈知淮知晓他们的身份,不敢拿大,忙拱手行礼:“阿哥不敢,我是自小请了蒙古师傅和剑术师傅的。”

    原来如此,弘晏点点头,眼里是不住的赞赏:“不必多礼。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高的武术造诣,真令我辈汗颜。”

    多西珲右手挎上弘晏的脖子,大大咧咧道:“弘晏你就别掉书袋子了。陈知淮厉害得很,文武双全!我说他应该叫陈斌才对。”

    说完了,他还特骄傲,还跟陈知淮介绍:“这是四贝勒府的二格格瑚图里,三阿哥弘晏,四阿哥弘昭,你叫名字就行了。出来玩别那么多礼数。这都是我表兄弟。”

    几人互相见礼,然后就兴冲冲地往老校场走。

    弘昭最好奇:“那儿真这么好玩啊?”

    多西珲点头:“是啊,那里面还有练兵的地方呢!就是破落了,现在用不上,都荒了。不过能抓鸟,我还带了弹弓呢!”

    瑚图里兴奋起来:“这个好!这个好!抓几个,听他们说用火烤了吃,味道特好!”

    弘昭忍不住偷笑拆台:“姐,你又不会做。上回要给额娘做面,你那做的要气死卖盐的。”

    瑚图里拧起他耳朵来,疼得弘昭呲牙咧嘴的。

    “我不会做,你们还不会吗?”

    “哎哟哎哟,疼!哥!哥救我!”

    弘晏路见不平,赶紧跟瑚图里求情:“姐,姐,你松开他,费扬阿耳朵大,再揪更大了。”

    瑚图里撇了撇嘴,这才松了手。

    陈知淮见状偷笑,那一笑,真跟天山上的雪消融了似的,结果瑚图里一记眼刀飞过来,他立马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多西珲还跟他解释呢:“没事,瑚图里人好着呢,就是脾气大,这都不是事,她特别通情达理,好姑娘。”说完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陈知淮捧场似的点头,弘昭也赶紧拍他姐马屁。

    “我姐更厉害,我姐天赋异禀,能射杀野猪,还人美心善,会做女红,会作诗。”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到了没?”

    多西珲看了看路“快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了。”

    几个男孩儿跟个猴子归山似的往前冲,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这老校场看起来就有年头了,那庞大的地基,还有经历了不少风霜雨雪的石柱子,得有个上百年历史了,不过通过它隐隐约约的样貌,还是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风光。

    几个孩子都怔了一下。

    雪不是很大,飘的雪花像是给这个破落的,衰败的,经历过无限风光的,承载着恣意厮杀而现如今内敛的校场,蒙上了一层光晕。

    就像是大梦一场。

    他们缓缓走了进去,去窥看这座老校场的全貌和细节。

    四贝勒府是有校场的,但是没有这里一小半大,那是用来跑马,练武练骑射的,这里是用来练兵,练军队的。

    弘晏踏过荒草丛生的台阶,摸着断痕裂裂的石柱,站在高台上往下看,好像整座城都尽收眼底。就连天都更旷远了,雪花纷飞,落在身上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多了一些肃杀之意。

    “我想当大将军。”

    弘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了上来,学着他哥的模样,凭台远眺,心中好像也涌出无限豪情一样。

    “大将军最自由,带着兵,带着军队,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

    听着弟弟稚嫩的话语,弘昭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弘昭觉得心胸宽阔,他不一样,弘晏觉得无限悲凉。

    历史变迁,世事无常。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弘晏想,他要看到大清统治的江山千秋万代,锦绣如画,也要看到底层百姓的苦苦挣扎,那般弱小又坚韧地生活。

    就像那个卖糖画的冯爷爷一样。

    他无子无女。

    儿子参军,在讨伐准噶尔之战中牺牲。女儿做了他人妾室,没两年就一尸两命抬了出来。

    他的老妻在前两年也病重,不治而死。

    这家里只剩他一人,孤独又坚韧地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卖着糖画。

    或许哪一天,他也不在了。

    冯家的糖画也不在了。

    但是总有其他卖糖画的。

    不一定有人还记得他,想起来时也不过就说一句,老冯啊,他前两年就走了。

    弘晏看着破败不堪的老校场,看到的是森森白骨,看到的是繁华锦绣之后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知淮也上来了,叹了口气。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历史就是兴衰更迭,弘晏,不必太过伤怀。”

    他拍了拍弘晏的肩膀,状似随意:“满人马背上得了天下,现如今文治成风,不知你可能与我一比?”

    弘晏脱离自己的思绪,转过头来看他。

    “比什么?”

    “就比打鸟吧。”

    陈知淮朝不远处一指,上面飞过几只鸟,显得老校场更有荒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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