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二章:北狄王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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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开始。

    第一个被押上来的是御林军副统帅鲲鹏,这是五短身材的汉子,一脸络腮胡须,根根直立,粗眉豹眼,嗓音洪亮,他是黑虎旧识,相交不错。

    鲲鹏进入中宫,见中间大桌子中央赫然坐着的是宇文叶落,两边是国师和黑虎。他愣在当地,不知上前拜,还是不拜,黑虎知道这是个脑子不是很灵光的军人,提醒他“鲲鹏老弟,宇文过客篡取王位,已被诛杀,如今正式恢复叶落大王为北狄六世,你上前拜见吧。”

    鲲鹏回头看白狐、野狗钢刀已出鞘。宇文过客的死是他亲眼所见,犹豫了一下,拜了下去。

    国师见他行完大礼,道“鲲鹏将军,请起来说话。”

    鲲鹏愣头愣脑“说……说什么?”

    “说说你知道的,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师开门见山。

    “后宫之事,末将不清楚,月份中原国派来使团来访,大王将四个宫主带入宫中,最初几天,一切正常,第二个月,大王开始闭宫不出。一切王令皆由这四个女人传达。两个月后,大王出宫,宣布退位,将王位让与宇文过客。再往后,见到大王,他便以……便以……”鲲鹏止住了,不知如何讲诉。

    “便怎样?”黑虎见他不语,追问道。

    “你们可以问大王自己,我不便出口。”

    黑虎道“你实话实说,但讲无妨!”

    “再以后,他就被宇文过客和那四个女子,牵出来示人。那时我们见了大王,本欲拜见,可是宇文过客不许,要求……要求……,我们每人向他尿……”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都看向宇文叶落。

    宇文叶落却茫然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忽然看见大厅上众人都看向他,身体抖如筛糠,从座位上跳起,他身后的苍狼伸手晚子半步,没抓住,男人跪在地上,向众人叩起头来。

    这一举动,把黑虎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欲扶起男人,男人见了更是惶恐,一打滚钻入了桌子下面,黑虎没有料到,亦是一抓未中。他不知如何做,只好安慰男人道“大王,您出来,篡位者已死,再没人敢欺侮您,不用害怕!”

    男人只顾钻在里面不出来。金山道“黑虎将军,叫人把他拉回后宫,休息去吧。一时半会,他是恢复不过来。”

    男人被拉走后,黑虎想了想,大王如何变成这个样子,鲲鹏一介武夫肯定不知。

    换了话题“为什么护卫军中只有劫心一人,其余弟兄都哪里去了?”

    “金狐、白狼两位将军被宇文过客所杀,黄狮被派遣去了岭北大营,有人传说是死在了野狼谷,有人说现在已到了岭北大营,但飞奴传不了书信,准确的消息谁也不知道。”

    “宇文过客为什么杀死金狐、白狼?黄狮去岭北大营做什么?”黑虎问。

    未待鲲鹏回答,金山却打断了问话。“等等,白狐你带领神弓、射手、莫尔根三人速去飞奴营,烧掉所有信鸽,不能放走一只。”四人应声而出。

    鲲鹏继续讲道“宇文过客继位后,将护卫军将士全部逮捕入狱,命令我们每天每夜念一篇经文,期间不给一粒米,不给一口水,好多兄弟昏死过去,第六天,宇文过客放我们放出来,要求宣誓效忠于他。金狐、白狼两位将军不从,被劫心当场斩杀了。暴风雪来了,王都与岭北大营失去了联系,宇文过客想联系到北岭大营,让黑豹将军率领三名副将来石头城朝拜,黄狮将军主动请缨去了北岭大营……”

    黑虎听了疑窦丛生,对鲲鹏道“你们活着的人,都是宣誓效忠宇文过客!”

    “宣誓了。不知为什么就宣誓了。”鲲鹏道。

    “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黑虎听不懂“一个人亲口宣誓,却说不知道!”他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野狗举起了钢刀,他要吓他一吓。

    “慢!”国师道,声音大了些,他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黑虎紧张地问“国师?您感觉如何?”

    金山勉强笑笑说“我不妨事,先把他押下去吧。”

    “他已背叛了王国,为何阻止我杀他?”黑虎有些不解。

    金山说“他们不是背叛,而是中了一种蛊心之术。”看见黑虎一脸茫然,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第一次听说时,也半信半疑,可是见到了宇文叶落和众将士之后,我才相信世上真有此术。这是一种消磨人的意志,洗脑之术,实施起来也不难,就是把一个人折磨至死亡的边缘,然后送给他一个神,一种信仰,那思想就植入了脑海,从而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折磨得超深,痛苦越深,人的信仰就越深,最后深入脑髓。宇文叶落就是被深入了脑髓,这个人已经废了,救不回来了。”国师将当晚夜宿巴图家与临风的一席对话讲给了黑虎听。

    “真有这样的邪恶之术?”黑虎觉得难以置信。

    国师喝了口奶茶,却又咳出了一滩血。

    黑虎执意劝他先进行疗伤,再审讯。金山只道“无妨。无妨。”

    争执间。神弓、射手、莫尔根三人回来复命。

    带回一个养鸽人,一个四十年纪的妇人,容貌白净,有三分姿色,不似漠北女人。

    “都烧了!”国师问。

    神弓道“没有全烧,只烧了一窝,其余都封存了。这妇人是中原国的卧底。她把鸽子笼分成了六个窝,五个是飞往漠北各大营的,多了一个飞中原国的,我们把那个鸽子窝给烧了”。

    莫尔根嘴快接着说“白狐大哥说,另外几窝都是飞漠北大营的,烧了,以后我们与漠北几个大营的来往就不方便了。他在那等着呢,让我们三人回来再请国师示下,是否全烧掉?”

    “在飞往中原国的两只鸽子脚上,我们发现了两封未送达的信,在这里。”莫尔根把两个密封的字条递给了国师。

    国师打开一看,是密文,看不懂,递给了黑虎,黑虎倒吸了一口气道“好险!要不是国师想到这一层,险些被这妇人坏了计划。”

    国师点了点头“好!想得周全,告诉白狐,做得对,封好了就行。”几个小伙子领命下去了。

    “哎!其实那一窝也不用烧掉,留着也许有用!”金山后悔地叹道。

    看那妇人委顿在地,黑虎问“你是哪里人?”

    妇人是个精明之人,眼睛很是灵活,眼见大势已去,苦苦经营了一年多的暗点,功亏一篑,为求活命,未待深问,全盘交了底。

    “我是欧阳家的家奴,上次欧阳公主入北狄,我跟随前来,欧阳公主贿赂了内相,我留在了北狄,与大风鸽匠学习饲养训练飞奴之技,欧阳公主南归,带走只信鸽,我则留在北境,担任南北联络的线人。为掩人耳目。我拜大风为父,名为父女,实为大风外室。”

    “通过这层关系,我正式加入北狄族,后大风发现了我与中原国联系记录,他要上报内相,我以身忏悔,留住了大风过夜,当夜我杀了他和另一名养鸽女人,将他二人伪装成奸杀现场,骗过了内相,从那时我就接管了飞奴营。”

    国师问妇人“你最后一次发给欧阳公主的信上说了什么?”

    “一个是报平安,告诉欧阳公主,极暴天气一过,宇文过客将对各军营将领进行调整,不忠诚欧阳家族的将领将得到清理,最终实现整体归附。另一个,是告诉他,宇文叶落那根东西已派人送到西北郡,请她查收。”

    黑虎诧异问道“什么东西?”

    妇人道“就是男人那个东西,不知道欧阳公主为什么对那东西感兴趣,四个小美人使尽了浑身解数,摘取在它最大的时候,可是有什么用呢?……”女人唠唠叨叨。

    金山要速审速决,虽然他也想知道欧阳做出这么变态举动的目的,但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你要发未发的这两封信是什么内容?”

    妇人说“四个小妹告诉我,北方灾情太重,恐国内有变故,想请示欧阳公主,是否给予北境一些援助,让宇文过客在北狄地位更加稳固。让北狄人度过这个寒冬,一切行动暂缓执行……”

    妇人老实地说“这两封报警信是近日要发的,但信鸽不飞,放飞几次也未能成功。”

    四个女人能有如此见识,黑虎将信将疑,问道“这些密文如何破解?”

    妇人道“是欧阳公主想出的法子,根据中原国最普通的一本识字图书,每个字对应的是那本书中的前三个字,按照书,就能拼出来,遇到重复的字,就对应第四个字……”

    金山说“下去吧,把这个法子,教给小鼹鼠。”

    ……

    妇人被带了下去。

    又提审了几个御林军军官,说法基本与鲲鹏一致。

    黑虎看向金山,金山想了想道“去看看劫心吧!”

    劫心躲过了第一箭,却终究没能幸免,他胸口中了一箭,军医不敢拔出,他只剩下一口气了。

    劫心看见黑虎、金山,努力想起身,黑虎轻轻压住他肩头,摇了摇头,几十年的交情,两个人都会意,劫心安静地躺了下去。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忠心耿耿宇文家族,可是却落了这样的下场,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恍如做了一场梦!”

    “为了探出宇文过客杀死王妃梦如月的真相,我哄骗他与我金兰结义,我得到了真相,却失去了脸,更伤了过客的心,从长城酒醒后的第二天,他知道那一路我都是在骗他,整个人就变傻了,再不跟人讲一句话,我当时正在得意之时,哪理会他的变化。”

    “当大王将我套出过客那些痛苦的往事,列了十宗罪,昭告满朝文武之时,我想起了当时过客对我说的话,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辈子不会对外人讲,要是实在憋得难受了,他只会对最亲的人讲出来。他讲给了我,可是我却以此为功,保住了我在大王面前的信任,出卖了一个最信任我的人。”

    “宫内发生了事变,我不知道!那会儿,谁也见不到大王,他沉迷在了南方来的几个女人,直到有一天,他出了宫,却是宣布禅位的决定。我大声问他,为什么,他好似没有听到……”

    “这之后,我与护卫军弟兄们都被下了地牢,我受尽了折磨,但没有一丝怨气,我觉得这都是自己的报应,应得的一份报应!我在默默祈祷原谅中等待死亡!”

    “可是没有死亡,我等来了另一场解脱,宇文过客宽恕了我,我觉得自己得到了重生,我只有用自己的一生来救赎当年的罪过,才能安心,我在做,做那些更邪恶的事情,杀大臣,诛功臣……”

    “但我并不认为那是错事,只要是宇文过客让我做的事,我都认为那是正确的!直到他被钉死的那一刻,我忽然醒悟,我就像是一个梦中人,醒来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可是自己却恍如还在梦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劫心流泪了,也耗干了最后一丝气力。

    金山说“安心走吧!这一切与你无关,你被劫了心!”

    “一切的真相都在那四个女人那里。我有最后的一个要求,请赐予我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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