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入魔,不成活儿
还是那句话。——生活就像是那啥,既然没办法反抗的话,那么就选择享受吧!在关麟看来…关羽这个“便宜爹”,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战功赫赫,武艺绝伦,义薄云天,这些都是关羽的巨大优点。可优点明显,缺点更明显。那就是性格。——巨大的性格缺陷!能在“四战之地”、“暗潮涌动”的荆州,说出“虎女安能嫁犬子”这种侮辱人的话刺激孙权,这说明什么,说明关羽情商低;能因为陆逊的一封信就洋洋得意,疏于对江东的防范,这说明什么说明骄傲与单纯;能让吕蒙“白衣过江”,这说明大意;能在惩罚糜芳、傅士仁后,依旧让他们驻守关键城池,这说明“心真大”!归根结底,追本溯源,所有的症结,都是一个字——“傲”!关羽太傲了…把自己傲没了、把全家傲没了,把伯父傲没了,把大汉也傲没了!后世对于这段故事的品评太多了。关麟心如明镜,关羽的悲剧让人痛惜,却又是那么的不可避免…即便万幸,躲过了吕蒙的白衣过江,可只要性格不变,还会有其它人“白衣过江”,还会有其它人让老爹“败走麦城”!这是性格缺陷所致。而关麟能做且必须做的,那便是改变这便宜老爹关羽的性格。这很难…当世之中,能压制住老爹的唯独两人,其一是“便宜大伯”刘备,其二便是军师诸葛孔明。可现实是,他们俩在益州根本就回不来。诸如马良、吕蒙之流…差得远呢!诚如吕布死后,关羽看谁都是插标卖首…难办哪!那么,既然在外部找不到能压制老爹的人,那只能从自身去挖掘了。关麟意识到,他注定不能是个孝子,他必须要表现的比他爹更傲、更逆的一面,甚至事事上,必须压制住老爹。这似乎很作死!但,这是唯一的机。唯一的让老爹关羽从从心底里意识到,当今世道,藏龙卧虎,他还远没有傲的资本。当然,这只是关麟的想法,真要做到,还得一步一步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过,无论如何,这逆子,他关麟是当定了。“唉…”心念于此,关麟幽幽的叹出口气。他望向关索,可不是如关索说的那样嘛,他哪里还是从前关索的四哥呢魔怔呵呵,不入魔,不成活啊心念于此,关麟站起身来拍拍关索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五弟啊,不是为兄变了,而是为兄不变,咱爹就完了,咱们家就完了,大汉就完了…终有一天你会了解为兄的苦心。”“四哥…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俨然,关索还不能领会关麟话语间的深意,他咬着唇,“自从…自从你失足落水被救上来后,你就变了…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你变得张扬了,也大胆了,可…以往的四哥…他从来不会…”“嘘…”不等关麟把话讲完,关索比出食指,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果然,江陵城中…连续“嗷呜”的声音传来。这是狼叫声…关索一怔,他无比担忧的望向关麟,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关麟却是眉头扬起,口中喃喃:“狼来了!”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坚定的道:“嗯,狼来了!”……——嗷呜!狼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原本肃静的夜。本趁着月光手捧《春秋左氏传》的关羽,微微抬头。一整个晚上,他都心神不宁。他像是心头有个什么东西…突然动摇了,想要去与人去倾诉,可…在这荆州,哪里有人能与他推心置腹呢夫人胡金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关羽很少与她交谈,更不会与她聊及心事。而自打四子麟在半年前落水后,夫人就对这个儿子格外的关心。关羽虽是觉得…她有些太过骄纵这儿子,却也不愿因为这个与夫人口角,索性听之任之。可没想到…此子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嚣张跋扈!他那话语间,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一骨子傲劲儿仗着什么说什么他关羽不讲武德说什么‘满招损、谦受益’呵呵,关羽是不是“满”,他不知道,可“谦”这个字与关麟是一点不搭。还有那句“学武救不了大汉”,这对于一向推崇武道的关羽而言,就像是劈头盖脸的一击!念及此处,关羽的眼眸下移,他的思绪又乱了起来。他放下了《春秋左氏传》,提起了另一封竹简,上面是他方才写下的字迹。——官渡之战前夕,袁绍派大将颜良围困白马,曹操屯兵延津伪装渡河,以此迷惑袁绍大军渡河,关某则出其不意自引轻兵奔袭白马,解了白马之围,斩下颜良首级。——关某斩颜良而曹军退,曹军撤出白马,袁军追至延津,此间固然有诈,文丑轻敌冒进,亦被关某斩去首级!这是关羽对当年官渡之战前“白马”一战、“延津”一战的回忆。也正是凭着这两战“斩颜良、诛文丑”的辉煌战绩,一跃将他关羽的名声震荡九州。也就是从那时起,关羽突然发现,吕布死后,普天之下,他已经再无敌手,他开始看任何敌人都是“插标卖首”!只是…现在…关羽眯着眼,他努力的去回忆,回忆他斩颜良前,颜良到底有没有张口,或者说…有没有开口的迹象会不会,颜良真的如麟儿所言,是大哥嘱咐他留意自己,继而他注意到了自己的长髯、红面故而迟疑,才在愣神之际被自己削去了首级。如果是这样。那…关羽觉得,他是有点胜之不武了。还有文丑…那时的情况,关羽印象深刻,倒是与关麟所言一致,文丑的兵马都翻身下马争抢钱财,这才给了关羽疾驰而上,迅如雷霆般的一击。只是…这些,曹操没有在意,曹营将领没有在意,他关羽更不可能在意。久而久之,关羽便下意识的以为,斩颜良诛文丑都是他的功劳。全部的功劳!可事实上…“这…”关羽喃喃张口,可吟出一个字,后面的字像是戛然而止了,他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是几十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动摇了他心中的骄傲!或许…斩颜良诛文丑,他只是完成了最后的一刀,甚至是不光彩的一刀。此间的隐情却是触目惊心!“咕咚…”关羽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他凝着眉,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那个事实”,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关麟的信口雌黄、胡编乱造。可…作为这个事件的经历者,关羽是最清楚,关麟话语中的真实性!“或许…或许是关某…”动摇了那么一下,可紧接着…“哼”的一声,关羽傲然挺立,所有的自我怀疑在这一刻全都消散,关羽又变回了那个浑身散发着骄傲光芒的战神。他沉声道:“逆子之言,如何可信”可这句话脱口,关羽的眉宇间再度松动了一分,还是那一抹质疑,像是根深蒂固了一般。他再问自己:“逆子!逆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