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呼之欲出

    沈香引静默的躺在洁白的床上,窗外的天光也白,照得她清透苍白,像一盏玻璃樽。

    鹤冲天坐在床边,双手交叉抵在下唇,绷紧了下颌线。

    床头柜上的热水杯冒着热气,但是沈香引没有喝,她一直睁着眼睛,像在看什么,但是什么都没在看。

    “你到底练的什么功?”鹤冲天问。

    “气功。”沈香引说这话的语调,声音像耳语一样轻。

    鹤冲天不是傻子,什么功使一次吐一次血?

    “你会因此而死?”

    沈香引摇头“不会。”

    鹤冲天“为什么不去医院?”

    沈香引不说话,转过脑袋看他,窗外的阳光勾勒她的轮廓,令她整个人更不真实。

    她不愿意说。

    鹤冲天微微抿唇垂眸,语气带着阴鹜,“你休息,我单独会会范宗华。”

    沈香引费力坐起身,手摸到常温的床铺时都觉得暖和,“我也去。”

    鹤冲天声音低沉“你这样怎么去?”

    沈香引“那叫他来。”

    ……

    鹤冲天出去后,沈香引撑在浴室镜子前面,看到自己面无表情苍白的脸。

    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湿润毛巾,她却觉得有些烫手。

    一点一点擦拭脸上的血迹。

    换好衣服,沈香引坐到茶桌边,点了一支烟。

    刚吸没两口,门外传来刷房卡的声音。

    下一秒,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和门差不多高的鹤冲天手里拎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后脖领,生拉硬拽的拖进房间。

    是范宗华,满脸横肉大腹便便,油头被弄乱,手上还箍着块金表。

    鹤冲天向后一踢关上门,松开范宗华后脖领转而拎起他的前领,抵在墙上。

    “鹤…鹤爷,有话好好说……怎,怎么一见面就动手?”

    沈香引看着他们没说话,倒茶水。

    鹤冲天办事还真够莽的,人家好歹也是这么大酒店的老板,背后靠山势力小不了。

    鹤冲天用力一提,范宗华双脚悬空,鹤冲天用力把他扔到地上,利落抽出唐刀,利刃比在范宗华的脖子前。

    “别!别!”范宗华往后躲,鹤冲天用力踩在他的脚腕上,遏制住他,一言不发。

    沈香引看他都快吓尿了,轻飘飘问“想活么?”

    范宗华浑身颤抖,摆着手“想!想活!”

    沈香引“那就别装傻,说说吧。”

    “哎哟…说什么啊……”范宗华声音也在抖。

    鹤冲天脚尖用力碾着他的脚腕,范宗华疼得龇牙咧嘴。

    沈香引哼了一声“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鹤爷,我在松石县,您在青山市,井水不犯河水的,您…您…这是为了什么啊……”

    “嘘——”沈香引打断他“我来提醒提醒你,先从你这酒店的风水布局开始。”

    范宗华一个激灵“我酒店的布局怎么了?”

    沈香引“五鬼运财,运四方来客之财,掠夺财运气运进你自己兜里,你说怎么了?”

    范宗华一拍脑门“我不懂啊!前几年生意不好,有个风水先生指点,都是他教我这么弄的!”

    沈香引呵了一声接着说“范老板做什么生意发家的?”

    范宗华“开…开酒店。”

    沈香引“之前呢?开酒店得不少钱吧?在松石县这么个地方,开这么豪华的酒店,为什么?”

    范宗华眼神闪躲避而不答。

    沈香引有些不耐烦了,端着茶杯踱步到鹤冲天旁边,看着范宗华“你当我们来做什么的?旅游?”

    看他一脸茫然的装傻,沈香引说“你认不认识何小芳?”

    “谁?”范宗华似乎还真不知道。

    沈香引接着问“于静呢?”

    范宗华脸色一变“沈小姐你说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香引慢悠悠点点头“还知道我姓沈呢,挺了解我,你告诉他的?”她看向鹤冲天。

    鹤冲天摇摇头,抬脚挪到范宗华的肋骨上,用力踩下去,怒道“谁让你在电梯上动手脚的?”

    范宗华吃痛,气喘吁吁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鹤爷!虽说您是执堂堂主!但我们松石县可不归你们管!我本本分分做生意,招谁惹谁了我?!”

    沈香引忽然拍着手发出一阵笑声,“演得不错。”下一句语气陡然冰冷起来“你是真不怕死。”

    话音落,一根足足两寸长的银针凭空出现刺向他的右眼,只差几毫米就触碰到!

    “啊!!”范宗华吓傻了,瞪着眼睛不敢动,“卧槽卧槽……我…是,我就是个腿子,上面让我这么做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腿子?”沈香引问。

    鹤冲天“赌场里拉客抽成的,你可以理解为赌场跑业务的。”

    沈香引接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则的人?”

    范宗华拼命摆手,脑袋不敢动,害怕一乱动,那根尖锐长针就刺穿他的眼睛!

    “何小芳呢?”

    “真的…真的不知道……”

    沈香引“那你知道些什么?赌场、于静、风水局,还有电梯,事无巨细的讲清楚,我一旦发现你有所隐瞒……”

    银针又向前刺了一些,范宗华面容扭曲,脸憋得通红“我我…慢慢说……你们别动手……”

    “大约十年前,我我染上了赌博的习惯,输光家产……”

    沈香引坐到床边,微微翘起的小指控制着银针。

    “还不上赌债,我就只能在赌场打工还钱,拉身边的朋友去赌,他们输了,我就有提成。我靠干这个,不仅还清了钱还赚了不少,上面看我有天赋……”

    沈香引对他的发家史不感兴趣,打断“你们老板是什么人?”

    范宗华“这…这我就真不知道了……赌场东家很少露面,我也只是和自己的上线有联系,这里面关系挺复杂的。”

    根据他的描述,开设赌场的位置不唯一也不固定。

    大约一半个月换一次,有时候在一些废弃工厂里,有时候在烂尾楼里,有时候在深山里。

    他干了七年,从开始最低级的腿子晋升为某个赌场负责管理腿子的小领导。

    范宗华没有见过幕后大老板,和他联系的上线赌场负责人,也是听上线安排。

    “那是谁给你出去损招布这么个风水局?”沈香引问。

    范宗华好像陷入了回忆“像是个苗人,也是赌场的负责人帮我介绍的,我这酒店,是大老板投资开的,我只能分三成利……那个风水师他会说苗语,但是穿着又像汉人……瘦瘦小小,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

    会说苗语,穿着像汉人,瘦瘦小小。

    沈香引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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