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唯一活路

    鹤冲天回到半山别墅。

    刚到门口手机来了消息,他看了一眼发信人,皱起眉头,但还是点开。

    嗤鼻间,屏幕上跳出周承望的来电。

    他接通,对面语气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鹤呀,听说你工程上埋了几个人,要不要我帮你找人看看?”

    鹤冲天淡淡然“不劳操心。”

    周承望哈哈笑着“要么说你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小鹤,你现在把这工程交给我,你还能有活路。”

    “老周,威胁我啊?”鹤冲天带着嘲讽。

    “没有没有——只是关心你那么卖力挣来的一方小天地,这么快就要化为虚有,啧啧啧,可惜了。”

    鹤冲天慢条斯理着“不到最后,鹿死谁手不一定。”

    “哦?那就拭目以待了,不过,周爷我讲道义,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鹤冲天挂了电话,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

    径直走到客厅中央,供着的大黑天添了新香。

    约好的人和周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高天师,早两年作为某富商的御用法师名声大噪,近两年有高人退隐之势。

    鹤冲天看他,五十上下,络腮山羊胡,精瘦矮小,黝黑的脸一双龙眼炯炯有神。

    哑姨走了以后,集团也好,他也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做补替。

    这次工程地基开裂,几番排查并非人为。

    他知道有人搞鬼,但找不到破解之法。

    周承望在得知他前期工程功亏一篑后,一天给他打几个电话各种冷嘲热讽,到处嚷嚷说要接盘。

    就是在这个时候,鹤冲天经人介绍,和高天师搭上线。

    高天师之前一直坐镇两广,这次来青山市也是巧合。

    “鹤先生。”高天师不苟言笑,不谄媚也不故弄玄虚,只是朝他举了举茶杯。

    “高天师。”鹤冲天点头回应。

    鹤冲天坐下,不多寒暄,直入主题“周正你带天师去工地看过了?”

    周正提起茶壶,清澄的茶汤淅沥沥倒入玉质茶杯,“看了,天师说,有人作法陷害。”

    鹤冲天看向高天师“可有法子破?”

    高天师双目有神,不卑不亢回他“破除的法子有,稳妥来说,兵来将挡,但不能保证没有风险。”

    “有没有万全之策?”鹤冲天问。

    高天师双眸微微一沉,半晌说“万全之策,你可听说过人柱?”

    人柱,即打生桩。

    鹤冲天脸色阴沉,但没有打断高天师。

    高天师“古法的人柱,需要活祭生埋若干人,或一对童男童女,在下不才,苦心钻研一妙法,只需一人,小童即可。”

    鹤冲天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不行。”

    高天师点到为止“你要万全之策,唯此一法。”

    鹤冲天回绝,“可有退而求其次的法子?”

    高天师眼神坚定“我听闻你是个狠角色,今日一见,却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古往今来,成大事,谁手里不沾点血腥?我替人做事三十余年,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不过表面光鲜。”

    鹤冲天环臂靠在沙发上,他一路走来确实不是事事光彩。

    这次不能输,但要牺牲一个无辜之人,还是儿童,于心不忍。

    正思忖,周正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去接,不久东奔西撞跑回来。

    只见他脸色难看,“哥!工地上又出事了!”

    ……

    沈香引昏昏沉沉醒来,眼皮沉重。

    浑身湿哒哒的,冰凉。

    好冷……

    她缩在浴室墙角的地板上,周围一片狼藉。

    小小的空间,满地满墙的红色液体。

    地上堆着尖锐的玻璃碎渣,浴室镜子也被敲得粉碎。

    “嘶——”头好疼。

    手臂也好疼……

    仔细看,双臂内侧各有一道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

    断断续续回想起昨晚几个片段。

    她记得自己路过商店,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能暖身的红酒。

    记得缩在浴室角落,仰头对瓶喝,红酒由头顶浇灌,浸湿全身。

    记得自己满脸血似的酒液对着镜子疯狂讥笑。

    记得愤怒割开手臂的痛快。

    果然还是不能随便喝酒……

    酒品太差。

    沈香引找不到鞋,揉着脑袋,踮脚避开地上的玻璃碎渣,到客厅找手机。

    没有消息提示,她轻哼了一声,手机丢到床上,咚的一下。

    乱糟糟的屋子,让人更加烦闷,沈香引想起来沈月英之前总是在勤快打扫。

    她说屋里亮堂了,人心里才能亮堂。

    沈香引活动了活动落枕的脖子,开始大扫除。

    清扫浴室时,心不在焉,手上又多了几处伤口。

    洗过澡,包扎好伤口,换上紫色云锦绸缎的旗袍。

    宽大的云袖遮挡纱布,云纹图更凸显出她优越的腰臀比,自己看着都赏心悦目。

    干净温馨的房间确实让人心里亮堂,只是清冷空旷。

    老式碎花的纯棉窗帘布被窗外的风吹得轻轻飘起边角。

    她望出了神,坐在柔软的床边,脚尖有节奏的点着木地板,凉凉的。

    鞋还是没找到。

    碧落小雅的事情告一段落,刘则又赢了。

    她没能揪出来他。

    要好好活下去,日子还长,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扭过半个身子抓过手机,又给鹤冲天发了个消息“我带你去个地方呗,你肯定喜欢。”

    窗外的麻雀抖抖索索飞来一波又一波。

    唱片机里,《莺莺祥月》的评弹已经播了四五遍,手机都没动静。

    沈香引开始担心,鹤冲天是不是死了?

    要不然,一个男人怎么会小气到这种程度?

    不就呛了他两句?又没说错什么。

    直到月落西山,从窗户看到剪刀巷西边尽头的青山被夕阳染红了边。

    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无聊。

    她准备出门找个热闹的地方吃碗面。

    刚站起身,手机响了,电话。

    鹤冲天打的。

    接起来,那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她先开口,声音懒懒娇娇的“忙完了?”

    鹤冲天声音低沉“没有。”

    “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你要不要和我去?”

    鹤冲天嗤笑一声,不问去哪,调子高得很,不客气道“求我呢?”

    “对啊。”沈香引紧接着回,尾音拖长,听起来像撒娇,“你要不要去呢?”

    “可以去,但你要帮我个忙。”

    ……

    沈香引化了妆,外面又披了一件缀满珍珠的半身斗篷,搭身上的旗袍格外华美妩媚。

    她要出门吃饭。

    顺着夜幕下的剪刀巷没走两步,迎面撞上李经才。

    李经才一看到她,几乎连滚带爬扑过来扑到她脚边。

    “沈小姐!蓉蓉不见了!蓉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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