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告密者

    清晨冷风吹着沈香引湿透的身体。

    在河岸边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鞋和手机。

    耳边不同的讥笑声每一个都像来自地狱。

    “你怎么还不死?”

    “我好疼啊!哈哈哈,你看看我!看看我!”

    “啊——来陪我们!!”

    沈香引仓皇逃离,没走两步,不甘心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她咬咬牙,反回头,再次进入冰冷的水中,直冲那具尸体去,游到湖中央,拽起女尸的头发朝岸上拖。

    怎么能临阵脱逃?

    上了岸,沈香引扇了两巴掌女尸“你把沈月英的尸体藏哪了!!”

    双目紧闭的尸体,嘴角牵起可怖的弧度,一股强劲的怨气陡然迸发。

    这是邪祟的本体,阴邪的力量比昨晚要浓厚得多。

    “呃——”邪祟睁开眼睛,一层灰色的膜覆盖着眼珠子。

    “沈月英的遗体在哪?”沈香引说话同时掏出两寸长的银针捏在手心。

    但邪祟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她,她一点一点撩开自己血渍浸染的白裙,露出血红空洞的肚子。

    她的肚子!是空的!甚至可以看到后面的脊椎!

    邪祟瘆人的笑着,抬头看天,大白天的,她竟看向了太阳,灰色的眸子盯着不动。

    沈香引顺着她的目光,只见乌云快速游移,遮天蔽日。

    天色很快暗下来,待她回正视线,邪祟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移动到她耳边。

    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响起黏腻的声音“开始了——”

    沈香引手持银针朝她刺了过去,银针不偏不倚刺入她灰色的瞳孔。

    邪祟厉声尖叫,后退一截,僵硬的手指嘎嘣嘎嘣一节一节握起来把银针拔下来甩到地上后,瞬间消失不见。

    跑了。

    什么开始了?她的目的是什么?

    小陈的蛊从口入,不是很凶恶的蛊害,不至于让他发疯,更无法让他凭空变得那么大力气,更像是人为。

    难道这是一场人和邪祟合谋的局?

    邪祟害死沈月英,又控制小陈在墙上写下那些字符,引她来打开石墙这么大费周折为了什么?

    沈香引浑身发冷,她顿时想到,能让在外躲藏漂泊的她,回来碧落古镇的,只有沈月英的死。

    她来打开这个石门,也不是巧合。

    她必须知道,石墙上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沈香引有些疯魔的朝着古镇方向狂奔,手上按动着电话,打给鹤冲天。

    此时正是书院早读的时间,鹤冲天挂断电话没有接。

    沈香引接着打,直到整个书院的孩子都被鹤冲天的手机振动影响到,他才出门接电话。

    “我要见哑姨。”

    “今天没空。”

    “地址给我。”

    “怎么这么喘?”

    “地址给我!”沈香引压着低吼,声音嘶哑。

    “下午我带你去。”

    “现在,把哑姨的地址给我,不给,我就去烧了你的房子。”沈香引说得平静,但是鹤冲天却听出了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绝望情绪。

    “你怎么了?”问出这句话,鹤冲天又想起昨晚母亲说的话,他只需做他要做的,旁的,不要看,不要想。

    正这么想着,鹤冲天的后腰被拍了拍。

    回头看,是江云桐“怎么不在里面听早课?有什么要紧事?”

    鹤冲天立刻挂了电话,“没有,公司的事,我推了。”

    江云桐搀着鹤冲天,进到教室里。

    明亮宽敞的晨读大教室,里面坐着五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六岁。

    大家看到江云桐进来,脸上都扬起笑脸,很开心。

    江云桐向鹤冲天介绍新来的小姑娘,并安排中午一起包饺子吃。

    鹤冲天很快适应到当下温暖平和的状态中。

    直到中午,跟着母亲学包饺子,手机接到了报警电话,火警,他在文旅区的大别墅,院子被点了。

    真是疯子!

    那棵红枫树要是被烧毁,他绝对会杀了沈香引!

    ……

    鹤冲天赶回文旅区别墅时,火已经灭了,除了红枫树,都烧得精光。

    被冲脸生气的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沈香引也觉得这棵树烧不得。

    沈香引接到鹤冲天的电话时,正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嗦面条,连嗦两碗才踏实了些。

    等坐上鹤冲天的车,她抱着胳膊还在抖,湿透的发丝凌乱贴在脸上。

    周正皱眉,默默把空调热风开大“哥,要不要帮你们约个脑科的医生?”

    鹤冲天和沈香引都没搭茬。

    鹤冲天看也应该看心理医生吧?

    沈香引你才要看脑科,你全家都要看脑科。

    ……

    哑姨住在乡下村子里,家里院子不大,门口晒着喂猪的玉米。

    向周正打听了,才知道哑姨每次看事只收五十块,多了只能送东西,但哑姨也享受不来太好的东西,会送给村子里其他人。

    沈香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哑姨,不能来硬的。

    这么想着,闭眼间,锋利的眸子增添几分柔和。

    鹤冲天在前面敲门,半晌都没有人应。

    察觉到不妙,鹤冲天没犹豫,提起长腿用力一蹬,门砰的一声开了。

    沈香引紧跟着鹤冲天挤进门,只见哑姨坐在火炕上,呆呆看着门口,他们进来的位置。

    “怎么了?”沈香引上前查看,左看看右看看,摸摸手又摸摸胳膊。

    哑姨摇头苦涩,浑浊的双眼盈满泪水。

    沈香引直接开口“哑姨,昨晚墙上的字到底什么意思?”

    这句话问出口,哑姨的眼泪滚落,拇指在中间三根指头的九宫上快速点算。

    越点越快,越点越急。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突然,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哑姨绝望的靠到了墙边。

    眼神逐渐坚定,指了指鹤冲天,朝他招招手。

    鹤冲天立刻上前。

    哑姨一把拽过他的手,时不时看看墙上滴答走的时钟,快速在鹤冲天手心里划着笔画。

    一句话写完,她枯老的手把鹤冲天的大手握成拳,郑重点点头。

    然后又抬起两条胳膊往外赶人,指着鹤冲天和周正,让他们出去,去院子里。

    哑姨有话交待沈香引,不让他们听。

    鹤冲天不愿意,但还是拍拍周正,出去了。

    哑姨双目死死盯着沈香引。

    沈香引等着她划拉自己手心,却听到哑姨指着她自己,用极其嘶哑低沉的声音开口说话“告密者。”

    又指了指沈香引“见证者。”

    声音阴冷可怖,和她唱咒时的声音完全不同。

    沈香引追问“告什么密?见证什么?”

    哑姨吞了一下喉咙,似乎说话对她来说很难,但是看看墙上的时钟,秒针快速滴答着。

    “万劫之始,于今日开启,厄水滋生业火,逆五行大道,摇摇欲坠如漏船。”哑姨指了指沈香引,声嘶力竭“处处补,处处补!”

    沈香引还想问些什么,只见哑姨蓦的瞪大双眼,而后死死抓住沈香引的胳膊。

    时装秒针刚好停在12的位置,哑姨闭上了眼睛。

    下午三点零九分。

    沈香引惊愕,想朝窗外叫鹤冲天,却看到鹤冲天和周正身边,凭空站了第三人。

    头戴森白可怖鬼面,鬼面上两根弯曲尖锐的红色肉角。

    是阿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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