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闺蜜是种化学反应

    白领公寓。

    窦豆抱着新做的大抱枕经过海群门口时,往她敞开的房门里窥了一眼。

    “如果被她看到了,就跟她打个招呼,如果没看到,就悄悄地从她门口过去,省得再多做解释。”窦豆脚下抹油,走着猫步,在心里正想好事呢,就听一声怒喝:

    “看什么看?就等着你呢。”海群威严地一步跨到门口,似乎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守株待兔了!

    兄弟,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赖掉一场饭局吗?至于吗?从昨天起,她就预感到,回来后少不了她的口舌官司,她觉得很心累。

    这似乎已经不是她和菊地间单枪匹马的格斗了。格罗索,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他背后有全意大利人民的支持,还有黄健翔鸡血到晕死地擂鼓助威!

    此时此刻,窦豆特别想采访一下菊地:请问你是如何成功的?

    窦豆无奈地揉了揉自己脆弱的小心灵,抚慰一下孤立无援的自己。

    其实,老铁们,“我跟菊地之间,似乎连热身活动都没开始呢,顶多算是赛前彼此翻了个白眼打个招呼。”窦豆心里苦,窦豆不想说。

    “有事吗?等我?”窦豆把她的大抱枕往上掂掂,明知故问道。

    海群一把把窦豆拽进房间里,关上门问道:“你到底别扭什么?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跟,老同学聚会......”窦豆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嗫嚅着说。

    “跟老同学聚会?你连菊地都骗不过,还能骗过我?”哦,搞得您老人家智商多高似的。

    海群一把夺过窦豆的抱枕,看了看说:“是不是一直呆在奉贤?故意躲着不见菊地?”

    窦豆脸红了。

    “好呀,小窦豆,不得了了……”海群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地捏了把窦豆的脸,“学会说谎了,小时候,你妈没对你说过吗?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是不想再见到他。”窦豆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

    “理由呢?”

    “不喜欢他。”窦豆发狠地使劲说出这句话。

    “真的?”海群瞪着一双猫似的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窦豆,窦豆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直想躲起来。

    “完了小窦豆,你完了,你是动了真情了。”

    啊?还有这样的神转折?虚心等着您老人家继续好心好意地毁人不倦呢……咋就岔开了呢?

    “真的不喜欢他。”窦豆辩解道。

    “小窦豆,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不是动了心,你会这么恼他?你何曾这样躲过别人?恼过别人?还不是因为对他的某句话或者他做过的什么事太失望了,才会如此?不然,他怎么着,上天入地关你啥事?”哦,搞得您老人家情商多高似的。

    不过这番分析倒是有点水平了,恭喜你!海群姐,你进步了,你离幸福的家庭生活又近了一大步。

    “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派出所出现的那个女人吧?那个女人实在不足为虑。昨天晚上我们都帮你问过了,那个女人就是临港开发区主任云昊天的女儿,叫云躲。菊地说是他小学时的老同学。”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还至今都缠绵纠结一处的,剪不断,理还乱,才是最危险最麻烦的定时炸弹,您老人家这情商又让小妹我不由得替您担心了,就这样的孽缘,还不敬鬼神而远之。

    海群姐,我谢谢你哦!告知我这样的好消息!

    “真的不喜欢。”窦豆夺过自己的抱枕仓皇逃走了。

    海群追着说:“窦豆,我劝你还是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躲避,不然后悔的是你自己。”

    窦豆跑回自己房里,把门关上,趴在床上,埋着头,扪心自问:“我动心了?动心了吗?为什么动心?菊地可信吗?可以信吗?”

    帅气的笑脸在眼前晃悠,体育公园从容地骑着大自行车,歪着头给自己打气加油……

    骨节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餐巾纸,总是自然而然地适时地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递过来……

    辰山植物园自己走不动时,连提带拉地逼着自己走,说自己太弱了,要把自己逼出健康的体质来。

    给自己鼓掌,说自己唱歌好听时真实不做伪地鼓励;被自己揍时抬头挺胸的装模作样;无处不在的语言陷阱……窦豆想哭。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丢了,眼里心里晃荡的都是别人。

    “不能再这样不靠谱了。他能对素不相识的自己油嘴滑舌,他也能对别人如此。他和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首先他日本人的身份,火烈这关过不了,父母那一关就甭想过,父母可是拿火烈当儿子看的。”

    “还有,即便如海群所说,自己动了心,人家菊地呢?他这些天里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在处心积虑地挖个大坑等着自己跳吗?谁认真谁傻,谁丢人现眼。”

    “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在上海长大,富士山整得好像他刚从日本来一样,还让人陪他游玩,菊地自始至终都没做解释。”

    “闭口不谈自己,不愿意过多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住房车子都是借的,真是借的?还是怕露富了,被人缠上?”不能再想了,再想会把自己逼疯的。……

    “我不会让自己喜欢他的,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窦豆一骨碌爬起来,又“噔噔噔”跑回海群的房间里,表决心似的对海群说。

    “哈哈,窦豆,先别急着表决心,有些事,你真的当不了自己的家,尤其是感情的事。”海群把一堆衣服往洗衣机里塞。

    窦豆顺手把掉到地上的一件小衣服拾起来塞到洗衣机里。“真的,我敢保证,不会的,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我瞅着没这么简单。”海群老神在在地把洗衣机门“啪”地关上。

    “他回日本了,我们没有机会发展,到此为止。”窦豆语气有些急,像是说服海群,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小窦豆,你还太孩子气,等再过两年,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唉,老姐真的很看好你们,看到你们,就想起曾经的自己,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之间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海群提着一大桶、目视有十多斤的洗衣液,豪横地往全自动洗衣机上方的小抽屉里倾倒,女子汉味十足。

    窦豆想,像海群姐这样飒爽的女子汉,跟什么样的男人般配?

    “海群姐恋爱过吗?”

    “你说呢?是人都会恋爱,再不行,起码也暗恋过。”对,窦豆非常认同。自己就是那种死不改悔地暗恋派。

    “那个幸运儿现在在哪呢?”窦豆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他说过回国后要到上海,也可能就在上海。”

    “哦,你们为什么分手?”

    “年轻时太任性,不懂得珍惜。我想留在父母身边,毕业后就抛弃了他直接回了海门。等我想不顾一切的找到他时,茫茫人海何处寻呀?我在上海生活好几年了,地铁上、公交上,大街上,我时时都在找寻他。”

    “怎么就失去联系了呢?”窦豆心里沉沉的,她没想到女子汉一样的海群姐,还有铁血柔情的一面。

    “天意。我的手机被偷了,他的号码我没记住,就这么简单。”

    “那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当缘分到的时候,要紧紧抓住,要珍惜,浪费缘分,老天会收回的。”海群情绪也有些低落。

    “海群姐就没有尝试再爱上别的人吗?”

    “尝试过无数次,可是,在老姐心里,天底下找不到他这么值得爱的人啊,老姐只好打光棍了。”

    哦,还能这样?无可替代!那是真爱了。

    索性把菊地带入验证一下:魔镜魔镜,菊地可以代替否?

    叮咚!

    火烈的脸?!

    可恶地、跳了、出来!

    窦豆拧着眉头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还好,还好,不是非他不可就有药可救!窦豆心中暗喜。

    “也许他已经成家了,姐姐还要等下去吗?”

    “唉!管不住自己的心呀,我也不止一次的想,他可能已经成家了,没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是看不到结果,看不到这个人,我就不死心呀。”海群头痛,窦豆心痛,这样痴情的海群姐,让窦豆很难受。

    窦豆从后面搂抱住海群的腰,把脸贴在她背上,“姐姐其实是幸福的,因为你很执着于自己的感情。不动摇,不放弃。”

    “小窦豆,站着说话不腰痛,其实老姐心里也很苦呀。”海群握住窦豆搂在自己腰间的小手。

    这一刻,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心,因为一方袒露出自己的秘密而相通相怜相惜。

    窦豆以她的亲身经历明白一个道理——闺蜜就是袒露秘密加感情升级加信任升级的化学反应结晶体。

    窦豆鼻子有点酸,作为回报,也袒露了自己捂了多年,从没跟人说起的密辛。“总比我好受些,俺是暗恋人家多年,人家连知道都不知道,最悲催的是,前年人家跟俺的死对头订婚了,今年,他大概要结婚了。姐呀,我爱的人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窦豆应景卖惨,随手扯出个梗。姐,我是不是真的比你还惨,在如此凄惨的我面前,你是不是有被安慰到?

    “谁呀?”海群很是好奇。

    “火烈。”

    “鸟人?怎么没听你说过?”海群的吃惊溢于言表。鸟人是窦豆上学时的班长,白领公寓的人都认识,但是看他们相处的样子,很正常啊。

    “太丢人了,有什么好说的。”

    “那有什么丢人的,爱和被爱都是很自然的事。”

    “火烈的对象也是我们高中同学,我们两个的成绩一直都在年级里拔尖,我们明争暗斗了三年,又喜欢同一个男生。”窦豆沮丧地说。她终是输的那个。

    “火烈怎么没选择你,这小子瞎了眼了。”

    “说实在话,虽然我不愿意承认,汤楠楠各方面都不错,个头比我高,人也多才多艺,他们两家大人关系又很好,都是我们当地有权有势的人家,所谓门当户对。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上学时,班上男同学跟火烈说话,都直接说汤楠楠是火烈的老婆,都是这样色(ai第三声)的:火烈,你老婆找你!”

    “比你还漂亮?我就不信了。”海群偏心地说。“我们两个类型不一样吧,他们说我是林黛玉,我从小体弱多病,喜静不喜动。说汤楠楠是薛宝钗,她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长,我们学校的篮球队打遍全县无敌手,她功不可没。”

    “搞不好宝哥哥真正喜欢的是林妹妹呢。”姐您真天真,现实里有几个男人喜欢林黛玉。

    “那是不可能的事,火烈处处照顾汤楠楠,经常为了她跟人打架,他那时候眼里根本没有我。”

    “哦,你一直也没让火烈知道你的感情。”

    “我除了学习成绩好点,其实在班里一点都不起眼儿,他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

    “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年龄太小了,坐在最前排,只跟班里几个矮个子女同学玩。汤楠楠是年级里大红大紫的人物,又是学校广播站的站长,一到学校里开晚会、体育运动会,都是汤楠楠主持,人家是出尽了风头,换做你是火烈的话,也会喜欢汤楠楠的。”

    还真是这个道理,海群不再纠结火烈为什么不喜欢窦豆。

    “你喜欢火烈什么?”

    “温暖。像我们这样的小矮人,学校里什么活动都没我们的份儿,只配给人家抱衣服,当啦啦队。高中时,班里组织篮球队,班主任说自愿报名,我就大着胆子报了名,结果你猜班主任说什么?”

    “哈哈,嫌你个头矮小?”海群不由得上手揉了揉窦豆的头。

    “班主任说,你这么柔弱,我怕篮球砸坏了你!还假装很心疼我的样子。”

    海群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那倒也是。”

    “有一次,围观我们班跟别的班打比赛,一个球飞来,真得把我砸倒了,那么多人围观,我又那么矮小,都能砸到我!很多人都哄堂大笑,丢死人了,我直挺挺躺在地上装晕,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伸了过来……他把我拉了起来,还关切地问我:摔痛了吗?我一看,原来是我们女生的偶像——火烈!”窦豆说得很激动,可见印象深刻。

    “明白了,少女的心一刹那就被打动了。”

    “至今想来都很温暖很温馨,那种感觉就像刻在心里似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窦豆的眼睛湿润了。

    “唉,如果没有那个汤楠楠,你会嫁给火烈吗?”

    “会的,那时候,火烈偶尔站在我身边,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噗噗嗵嗵地跳,都跳得我心窝子发痛,真的,好痛好痛。”窦豆的眼圈儿又红了,她咬了咬嘴唇,没再往下说。

    “火烈的确不错,像个男子汉。我咋听说,早几天他来找你,你连门都不让他进,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把菊地的墨镜给踩坏了,这个野人!”

    “为什么呀?”

    “讨厌菊地是日本人,还说,如果我跟菊地好了,他要生生掐死我。”

    “这么厉害呀?他是你什么人管头管脚的?”

    “他就这德性,觉得自己一日是我们的班长,一辈子就该管住我们。”

    “哈哈,这个鸟人,还真有意思。”

    “所以,假如真跟菊地有个三长两短的,火烈这关就过不去。火烈这关过不去,我妈那关就过不去。”

    海群表示不理解,摊了摊手……

    窦豆无奈道,“在我妈心里,火烈比我说话管用!她一直都很遗憾,火烈不是她儿子。退而求其次地遗憾,火烈不是她女婿!”

    海群哭笑不得,“好吧,你妈也是爱而不得!我理解~”

    姐妹两个八卦了半天都难舍难离,最后一起做了午饭、吃了午饭,又一起刷了锅,才好聚好散。

    喜欢早安,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