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得逞的笑

    楚太妃的母亲江雪,也就是永安侯府楚家的二房太夫人,至今还健在。

    据说她年轻时候极为的聪明美貌,原本要嫁的是楚家大房的嫡子,也就是那位早已经去世的老侯爷,后来不知为何,阴错阳差的嫁给了二房嫡子。

    虽说都是楚家的嫡子,但二房跟大房比起来,那可是错天错地了。

    林老夫人就没少在蓝云松跟前念叨,说不知道江雪当时是脑子里哪根筋坏了,身为江家嫡女,以她的才貌,哪怕入宫为妃都轻轻松松,可她却非要嫁给楚家二房那个不成器的嫡子,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不管想不想得通,事情都已经至此。

    如今这位江太夫人早就不管事,搬离了京城,在南方一座山上的尼姑庵里清修,多少年都不曾回来过了。

    但也的确因为这一层关系,楚太妃是江雪之女,殷太后跟楚太妃在先帝时候斗了半辈子,是以殷太后是真的不太待见江家的。

    “可是我记得,这楚太妃的母亲,那就是那位江太夫人当初嫁到永安侯府的时候,是跟你们江家断绝了来往的啊。”蓝云松又想起这回事,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江璟问道,“听说是跟你曾曾祖父是断绝了父女关系的,那这么说的话,其实楚太妃跟你们家也没什么关系的。”

    “话是这么说,但血缘的关系,到底还是切不断,不然缘何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就是不待见江家呢?若不是家父能力出众,先帝时候就当上了相爷,这之后,怕是也坐不了这个位子。”江璟赶紧说道。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

    但凡蓝云松开始这么认真地跟他讨论起这件事,就说明十分,也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他抓住机会,一脸十分愁苦的表情:“我今日来找云松兄,其实也就是想要确认一下,看看这幅画是不是当年先帝御赐之物。

    “若不是,那便说明这字条分明是假的,我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可偏偏云松兄十分肯定,这字画就是先帝御赐之物,再想想老伯爷在世的时候,是何等地受先帝器重,就又觉得,万一这是先帝当时就安排好的呢?

    “唉,云松兄你也知道,先帝对楚太妃,那当年是维护到骨子里的,他怕自己百年之后楚太妃会受太后欺负,所以早早就将楚太妃送回了楚家。

    “不瞒你说云松兄……”

    说到这里,江璟忽然话语一顿,目光四下认真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接着说道,“我听父亲说,先帝还在世时,当时都已经重病了,却还是强撑着,违背祖制,从龙武卫里抽出来一支三十人组成的精英,赐给了楚太妃,用以保护她的安危!”

    蓝云松一听,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龙武卫的存在,普通老百姓们不知道,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龙武卫是很早以前就传下来的一支神秘精英护卫队。

    只有历代的掌权者才拥有。

    如今这一支,是掌握在殷太后手里,皇上手里的都只是次了一等的羽林卫。

    据说龙武卫的人,每一个,都实力超群,能抵上一支百人的皇宫侍卫。

    看来,先帝是真的很爱楚太妃。

    那么说的话,这幅画里藏着的字条,极有可能真的是先帝为了保护楚太妃,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啊,我就觉得,先帝信任老伯爷,就将这件事,按照托付给老伯爷,只可惜老伯爷突然重病去世,以至于这件事,就这么耽搁下来,直到被我发现画里藏着的东西,我就是,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我知道,皇上一向把楚太妃当做半个母亲的,若是把这字条呈给他,一定能得皇上的感激看重,可是,我们家跟太后娘娘的关系,我又怕太后娘娘恼我们家……”

    江璟果真是一脸的为难,愁得一杯给自己接一杯地倒酒,没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说了这么一通,蓝云松盯着那幅画,不禁有些眼热起来。

    若是由自己将这字条呈给皇上,那必得皇上看重啊!

    到时候,谁还敢说他蓝云松没用?

    就是那个尚了公主的弟弟,也得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璟兄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你和相爷商量过了吗?还有你大哥,都说过了吗?”蓝云松的脑子以一种超越他平时思考的速度高速旋转着,试探地问道。

    “没,没有。”江璟已经醉得话都有些说不囫囵了,“我还没确认的事情,不好跟父亲和大哥说,今,今晚回去就问问他们。”

    蓝云松一听这话,顿时暗暗放心。

    他忙又倒了杯酒,开始灌江璟:“那这可得回去好好商量一下的,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来了这里,怎么说也得先喝高兴了才是。”

    “云松兄说的是,我也,我也是真没想到,云松兄如此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还愿意与我这般掏心掏肺的说话的,云松兄呜呜,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若这一次,我能靠着这一幅画得皇上青眼有加,日后必定不忘云松兄的恩德!”

    江璟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醉眼迷离的,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蓝云松一个劲儿地给他灌酒,可自己却一直在喝茶。

    终于,江璟又一杯酒灌进肚子里,眼神呆滞了那么一瞬,而后就“扑通”一下,脑袋埋在了桌上,醉得人事不省了。

    蓝云松这才松了口气。

    他擦擦额头上因即将做坏事,而渗出来的细密冷汗,犹是不放心地叫了两句:“璟兄?璟兄?”

    见江璟果真醉得跟一滩烂泥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便赶紧起身,收起那幅画和字条一并放好,而后急匆匆地就出了茶楼,一路往家里狂奔而去。

    几乎就在他前脚刚走。

    后面,江璟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摇了摇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有些发懵的脑袋,而后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蓝云松狂奔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