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康熙并不上朝,也没什么需要招群臣商议,等利瑞思上完课,他就招乌玛禄来。

    乌玛禄来后,两人也无话可说。

    乌玛禄并不是个热络的性子。

    康熙虽可以说些什么,但那都是些前朝政事,不便与她讲,想了想,道:“我教你写字,如何。”

    乌玛禄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康熙教了她自己的名字:玄烨。

    随后,给了她一张纸,让她自己学着写,自己拿着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看。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练字时,康熙看着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总感觉怪怪的,但不太好问,也就作罢。只能顶着康熙奇怪的目光练字。

    康熙走过来,教她捏笔与运笔,写下的字,倒比她之前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好多了。

    等他们三人用完晚膳,康熙看书,乌玛禄继续练字,保成也在旁边学着写字。

    快就寝时,康熙拒了翻牌子。

    他洗漱后看见乌玛禄练了一天的成果,含笑道:“倒也似模似样的。”

    他抬头看她:“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想要的。”乌玛禄说得颇为恳切。

    她说谎了,她想要那个她找了很久依旧没有找到的镯子。

    她也在这几年中想过,也许要等很久之后,她可能才会找到那枚镯子吧。

    紫禁城的奢华美丽只让她觉得冰冷无情,她厌倦这样的生活,春花秋月这些风景在她眼中并无变化。

    哪一日,不是度日如年?

    细算来,她不过在这紫禁城里度过两年,却好似度完这一生。

    她急切的想离开这个年代。

    她不打算离开紫禁城。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那些女主,拥有金手指,随便在哪个年代都可以大杀四方。

    她若是去了别的地方,恐怕处境更加艰难,倒不如留在这紫禁城。

    脱离皇宫,而不脱离这时代,也不过治标不治本。

    这样的她,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她的确有心想把镯子的模样说出来,让康熙帮她找到这个镯子。

    可当她快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又怕康熙让人直接给她打造出那样的镯子来。

    她不知道这种打造出来的镯子,会不会跟让她穿越过来的镯子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那便是在白费功夫。

    风险太高,所以算了。

    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时代。

    她是如此的坚定。

    她又重复了一遍:“爷,奴才没什么想要的。”

    康熙见她这幅模样,若有所思道:“你既然没有什么想要的,那朕封你嫔吧。”

    乌玛禄跪得干净利落:“爷,这于礼不合,不能这般。奴才命微福薄,受不得的。”

    康熙让她起来。

    乌玛禄乖巧听话,站起来,立在一旁了。

    康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封嫔,那便一直做个宫人也不错。封了位份,就只能按宫里的流程走,哪像如今,你就在我身边。”

    “我也是有私心的。”他步步紧逼,“不如封你为御侍,好叫你以后都在乾清宫等我回来。”

    乌玛禄手指微微蜷着:“奴才领命。”

    “看着我。”

    乌玛禄依言和他对视。

    他招她走进:“你宁愿为女官,也不愿意为我妃嫔。”

    他下结论:“你有心上人。”

    乌玛禄沉默的和他对视。

    “说话。”

    乌玛禄认错:“奴才不曾有过心上人。”

    “那为何!”

    他在等待什么呢?等她说,她是因为吃醋嫉妒,所以不愿意守着那样的名分和别的女子共尊他为夫么?

    可她不是。

    她不想在历史上留下任何名声。

    一旦成为他的妃嫔,即便只是史书寥寥几字,那似乎也成了命簿上的定数,就好像她合该来这清朝一趟,她合该从乌玛禄成为乌雅玛禄。

    可她只是乌玛禄,她从不想成为乌雅玛禄。

    表面上,她努力的顺应这个时代,也不过是想在桎梏里,最大程度的保留下乌玛禄的内心,而不是被打碎揉成了乌雅玛禄。

    她无法回答他。

    他看着她无垢无尘的眼睛,生出了疑问。

    “那为何?”

    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他把她拉在自己怀里。

    乌玛禄动也不动的任凭他抱着。

    这一瞬,他们无比的近,又无比的远。

    君离我天涯,我离君海角。

    乌玛禄看着他衣裳上的图案,神思恍惚。

    好半晌,康熙才放开她。

    “睡吧。”

    相拥而眠,同床异梦。

    那天的对话很快就过去了,康熙没有再提起过。

    既没有封位份,也没有封女官,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如常的招她共寝共食。

    虽然翻牌子的次数比之前勤了,却并不算疏忽乌玛禄。

    不大忙的时候,乌玛禄甚至可以先在内室等着他,而不是之前等康熙忙完了才会被招来。

    乌玛禄想不通康熙到底想做什么。

    想不通,她就索性不想了。

    时间长了,她索性在内室里留下针线筐,等康熙的时候就绣一绣,好打发无聊的时间。

    梁九功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并不说什么。

    加上康熙的默许。

    对于她留下针线筐的行为,其余宫人并没有提出什么。

    她的刺绣是不好的,康熙看过几次,面目扭曲。

    她:“爷若想笑,那便笑吧。”

    康熙道:“我不笑,我第一次写字也不好看,等你练好了,送个荷包给我。”

    她不解其意:“奴才不过是绣着做耍子,爷有那么多绣娘,哪个不比奴才做得好,为什么偏要奴才做的。”

    康熙陷入了沉默。

    “你尽管做。”

    她也就记下了,打算绣个拿得出手的再送给康熙。

    这日,康熙迟迟没有回来。

    她坐在乾清宫内室做着绣活,时不时的看看日头,等康熙回来。

    康熙的寝宫里放着几本书,是他平时闲来无事会翻一翻的。

    她平日里都安静老实的待着。

    她并不想惹恼皇权至高者。

    可今日,康熙还没有回来,她做了会儿绣活,实在无聊,没忍住,翻开书看了几页。

    一看就入了迷。

    虽这书通篇文言文,对她来说,倒比做绣活有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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