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谁人在里面铺的床?

    周氏确实是有些后悔了。

    她以前虽然和谢宜笑感情不错,但实在是嫌弃她失恃失怙,觉得有些悔气,不是好儿媳的人选,后来谢宜笑被陛下赐婚,要嫁给容国公府九公子,要做日后的王妃了,她心里就有些失落。

    如今再看谢宜笑处事,聪明灵慧,知晓分寸,进退得宜,她心里就有些遗憾后悔了。

    像是顾幽这件事,她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好,谢宜笑倒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既能保住长宁侯府的颜面,又能为顾幽遮掩,让外头少议论是非。

    论聪慧,想来帝城的姑娘少有与她相比的,而且她尤其会讨人欢心,听说那位容国公夫人和曹国公夫人对她都赞不绝口,很是喜欢她。

    不过也如江氏所说的,便是后悔也晚了。

    周氏低下头来,觉得有些恍惚,顾幽听不明白这婆媳二人到底打什么哑谜,只是乖巧地坐在一旁。

    谢宜笑回了琴瑟苑就让人收拾东西,因着她回来匆忙,也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的,也就是两身衣裳和首饰。

    她坐在一旁喝茶,明心给她收拾东西,忍不住嘀咕:“姑娘,大姑娘的事情,就这样算了?难不成一点惩罚都没有?”

    要她说啊,大姑娘这样,被打死都是轻的,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守了,脸面也不要了。

    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她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

    “那还能是如何?”谢宜笑心口也有点堵,还能是如何了?

    要是顾幽回来了,死不悔改,长宁侯府可能会用手段治她,甚至将她除名赶出家门去,可她如今自己认了错,又是知错愿改,家里人只有高兴的份,哪里还会想着去惩戒教训她?

    就像是做了很多错事的不孝子,突然有一天知道错了,迷途知返,做父母长辈的还可能不原谅他?

    或许有,但只是少数。

    如今顾幽知错愿改,别说是周氏了,就算是江氏,怕是也不想再去惩罚顾幽,怕她再生出叛逆之心来,心中期待这就这样平静下来就好。

    可怎么可能平静?

    只要是顾幽在的一天,于长宁侯府而言就是一个随时会将一家送去地府团聚的炸雷。

    怀南王正派着人到处找她,甚至是姜泽云对她仍旧念念不忘。

    听说七夕那日姜泽云在长安楼醉酒,口中一直念着她,很多人都听见了,当日还成了笑柄,之后还被人拿出来当作笑料,丢尽了脸面。

    而且顾幽还胆子大到抄诗。

    或许在早古穿越文里,抄诗成了一个必备的装逼手段,一首惊世之作出来,引来万千人追捧,女主被奉上神坛,很多作者也曾写过这样的装逼事件。

    但是到了后来,许多作者又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不是每一首诗词都能装逼的,很多都含有作者一生的经历,其心中的悲喜和意境,并不是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能想得出来的。

    所以后来的作者,就换了别的装逼方式。

    谢宜笑心想,若是顾幽倒霉被扒出来了,很可能会给长宁侯府蒙羞,甚至被天下的学子攻讦的,对长宁侯和顾知轩他们的仕途很不利。

    不过顾幽到底是女主,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谢宜笑不安地喝了口茶水,然后叹了口气,只要世人不是傻子,顾幽又继续蹦跶继续抄,早晚......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与顾幽,不过表姐妹,她有谢家护着,日后有容国公府、有容辞护着,顾幽再这么折腾,应该也伤不到她身上。

    可长宁侯府不同,她就像是长在长宁侯府身上的一个瘤子,连着血管,留着就是个祸,可是割了,势必是要痛苦不堪。

    而且只要是她在的一天,只要是她身上的事情,都不可能是长宁侯府无关的,这个割了,除非是她死了。

    可总不能把她给弄死了?

    谢宜笑闭上眼睛。

    “来人!来人!”明镜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明心闻言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谢宜笑紧跟着出去,却见明镜站在正房东边的耳房前面,脸色发白。

    明心已经跑了过去,急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院子里的婢女也到了,谢宜笑也走了过去:“这屋里有什么问题?”

    “谁人在里面铺的床?”明镜的目光扫过四周,四个婢女和柳娘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齐齐摇头。

    红纱道:“这里面不是一直空着吗?”

    红荷伸手抓头发:“奴婢们在后罩房那边有床啊,怎么会在里面铺床?”

    琴瑟苑只有正房有两间耳房,西边这间连着寝室做了洗浴室。

    东边这间因着要留出一个去后罩房的门来,所以小了不少,只有小小的一间屋子,装东西也装不了多少,也就是到了冬日,在里头放些府上分的炭。

    谢宜笑最近时常用炭烘烤东西,如今才是七月,今年的新炭还没出来,谢家的那些已经被谢宜笑用得差不多了。

    明镜想起过年那会儿还有两筐没用完的放在这屋里,打算带一筐过去先用着,可是怎知打开门一看,却见小屋里用木板铺了一张小床,上面还有一床被子。

    明镜当时脸色都变了。

    在琴瑟苑住着的人,在后罩房都是有屋子的,虽然后面的屋子比不得前院,可也是不错的,而且还有床铺,谁人会跑来这小屋搭一张小床?

    谢宜笑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看,只见是光线黯淡的屋子角落里铺着几块木板,上面放着一张席子,还有一床红色绣着牡丹的被子,被子叠得整齐靠这墙面,但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睡过的。

    谢宜笑脸色也变了。

    “这屋子又小,还晒不到阳光,一直以来都放着炭筐这些东西,多脏啊,奴婢们怎么会在里头铺床?”

    “就是,明镜姐姐,我们的屋子就在后头,走几步就到了。”

    几个婢女小声地辩解着,生怕自己莫名被盖了一个罪名。

    谢宜笑深吸了一口气:“行了,不是你们,去将管事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