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柏青死在先皇后坠崖之地

    许秧秧故事讲完后,见她爹也睡着了,起身轻轻道:“爹,我和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很爱你,不管怎样都会超爱你的,你是我们的英雄。”

    她吹熄烛火,轻手轻脚出了营帐。

    黑暗中,两行热泪顺着司徒元鹤紧闭的眼角流下来。

    怎么就有这么好一个女儿呢?

    ……

    许秧秧出了营帐,就看到面前站着司徒君,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嘘!”她走过去,顺其自然牵上司徒君的手,小声说,“我爹好不容易睡着,咱们可别吵醒了。”

    “嗯。”司徒君反握着她的手,两人朝着自己的大帐走去,“什么时候也给我讲一个睡前的故事?”

    走远了,许秧秧正常说话:“你刚听到了?”

    司徒君点头。

    “那你听到了啊。”许秧秧眨眨眼睛,灯笼里映照出来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司徒君好笑道:“哪里学来的耍赖?”

    “哥哥才是哪里学来的耍赖。”许秧秧努努嘴,“答应了不肯定做才叫耍赖,我又没答应哥哥,都是哥哥自己说的。”

    “而且!哥哥你刚刚是偷听,茶馆里说书的都有银钱拿,你是不是也要付一下说书钱?”她摊开另一只手掌。

    司徒君弯腰亲了她的掌心一口。

    冬夜里,呼呼的冷风吹来,许秧秧的掌心却在发烫。

    她猛地收回手,瞪他:“你又耍赖。”

    “懒得理你。”许秧秧抽开牵着的手走在前面,回了大帐后把自己裹进被窝里,起先还露出一个脑袋,听到司徒君进来,立马把脑袋埋进去。

    脚步声还在一点点地靠近。

    最后在她面前停下。

    被子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扯了扯。

    “睡着了?”

    许秧秧才不会蠢到说自己睡着了,不过也没聪明到哪里去,拽着被子不让拉动一点,和表明自己根本没睡着有什么区别。

    拽被子的动作停了。

    头顶传来一阵低低沉沉的磁性笑声。

    “既然睡着了,那这说书钱只能不给了。”

    刷地,许秧秧露出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是什么?别又拿刚刚那套哄我。”

    司徒君从怀里拿出一块玉印:“这应该是孤身上最值钱的,此刻就拿给太子妃做说书钱。”

    “什么?”许秧秧拿过一看,太子印!

    和刚才的吻一样烫手。

    “不要。”她递回去,“不能拿。”

    “有什么不能拿的。”司徒君毫不在意,“太子妃连太子都拿了,太子印还不能拿,收着吧,左右不过一个印章。”

    “……”这是普通的印章吗?!

    许秧秧坐起来,把印章重新揣进他的怀里,拍拍他的胸膛说:“放好了。”

    司徒君问:“说书钱怎么办?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名贵的东西。”

    许秧秧无奈地叹口气,又朝他勾勾手:“你过来。”

    “这次又做什么?”

    “你别管!”

    凶巴巴的。

    落在司徒君眼里分外可爱。

    他听话弯腰去,秧秧的身子和唇瓣都贴了上来,翻身坐在他的怀里。

    亲吻片刻后离唇。

    额头依然抵着额头,鼻尖若有似无触着鼻尖。

    呼吸纠缠在一块。

    许秧秧说:“你才是最珍贵的。”

    司徒君的眸光亮了亮,一簇簇的火苗在小腹中燃烧,他微微侧头便又吻上去。

    亲得许秧秧身子软成一滩水。

    “不行……”她推搡着不能继续下去,“明日还要进京,家里的人,百姓朝臣都会夹道欢迎,我不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司徒君咽了口唾沫,隐忍克制地“嗯”一声。

    两人只是抱着睡到半夜。

    醒来后收拾一番,大军该起程了。

    天大亮的时候,他们经过一座荒山,再过一个时辰就能进城。

    许秧秧骑在马上,瞥见司徒君看了一眼这座山,便问:“这山怎么了?”

    司徒君道:“母后就在这座山。”

    许秧秧见他这番模样,不由得想到柏青。

    哥哥经过此山都会想母后。

    赵伯伯肯定也会想他的赵芸儿。

    她扭头问若榴:“昨天你去见了赵伯伯,赵伯伯怎么样?”

    “太子妃,昨晚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若榴道,“赵先生挺奇怪的,他要清水是洗脸用,玉奴为他梳发,还找士兵拿刀刮了胡茬,以及!”

    “赵先生终于舍得穿太子殿下送的那套衣裳和大氅了。”

    “赵先生是个讲究人,都要进京受审了还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其实我瞧着有点像去见心上……”

    许秧秧猛地回头看过去。

    司徒君亦是。

    若榴吓一跳,“两位主子?”

    许秧秧和司徒君立马叫停队伍,驾马往后面去,容大将军等人见两人驾马匆匆,也勒转缰绳跟过去。

    来到囚车旁边,许秧秧和司徒君同时下马,负责押送的士兵上前道:“太子太子妃放心,囚犯并没有逃脱,还在的。”

    囚车里,柏青靠坐着,整个身子都埋藏在黑色大氅里,眼睛闭着,嘴唇发白。

    司徒君蹙着眉上前去。

    许秧秧问士兵:“他这个姿势多久了?”

    士兵道:“不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前他们正好要进这座山脚下。

    许秧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走上前去看到司徒君正伸出手指探人鼻息。

    司徒君的手指猛颤一下。

    一阵风吹来,风中夹着一股血腥味。

    许秧秧上前去揭开大氅,浓郁的血腥味直窜出来,刺入每个人的鼻中。

    大氅之下的衣裳浸透了血。

    柏青一手握着先皇后的步摇,步摇上沾着血迹,而另一只手腕上有着又长又深的划痕。

    满是血迹的这只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只玉镯。

    当初玉镯和步摇分明让司徒君埋进了自己给母后立的衣冠冢里,不知何时被柏青挖出来了,一直藏在身上。

    如今,柏青用这支步摇割了腕。

    玉镯上的裂痕已经被血填满。

    柏青死了。

    死在先皇后坠崖的这座山下。

    他战败而不逃,一路平静回京,根本不是无所谓受审,而是他要死也要死在心爱之人去世的地方。

    好在黄泉相见。

    或许还能追到下一世再见。

    许秧秧倏地红了眼眶,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司徒君更是一动一动地站在原地,方才去探鼻息的手垂在一侧,止不住地发抖。

    老师死了。

    到死都是笑着。

    容大将军和司徒元鹤赶来,询问发生了何事,负责押送的士兵扑簌簌跪一地。

    “属下看管不力,让囚犯自裁了!请王爷将军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