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雪月楼红蕖

    后日就要出发北上,司徒君离不开太子妃,太子妃惦念家中长辈兄弟,于是两人住到南疆公主府去。

    其实这次大皇子一把火烧去三座府邸,对司徒君他们来说也不全是坏事。

    太子和离亲王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两盏命灯熄了,太子妃和离亲王妃一点事没有。

    命灯熄了人健在,意味着母女二人无法离开这个时空。

    司徒君从一开始的心惊,到现在搂着人已经全然安心。

    “太子殿下,太子妃,容三公子来了。”行云前来禀报。

    两人分开,分坐在两侧。

    容轻澈进来,与二人寒暄叮嘱北上的事后,方才说到正事。

    他朝二人行了单膝跪礼。

    许秧秧都惊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商量?我先撤。”

    司徒君一把拉住秧秧的手,示意她坐好,容轻澈也说此事能听得。

    “你也是为许家人而来?”司徒君问。

    “太子聪慧。”容轻澈道,“不知太子可还记得,曾允草民一诺。”

    是找玉佩那一回。

    司徒君遗失先皇后的玉佩时,容大将军和平南郡主知道了,也知晓他的身份,就让消息灵通的容轻澈去查。

    那时容轻澈不知他的身份,还讨厌许家人,不大情愿。

    于是司徒君允了他一诺。

    “太子一言九鼎。”容轻澈赶紧给太子殿下戴高帽,除了太子这一诺,他也没法子把人救出来。

    “孤许出去的承诺自然作数。”司徒君提醒他一句,“莫要贪心,孤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我只要许玉冉活。”

    许秧秧眼睛一瞪,下一瞬恢复平静,好,她家哥哥们的瓜,吃完整了。

    真是一个也没落下。

    司徒君说“自己看着办,若是让人瞧出端倪,纵使你是秧秧的三哥,孤也不会保你。”

    “多谢太子!”容轻澈谢完,又盯上他妹妹,咧嘴一笑“秧秧……”

    “三哥你别这样笑,我害怕。”许秧秧往后挪挪屁股,猜测道,“你是让我保密?”

    “三哥没白疼你!”容轻澈眼睛都亮了,再次言谢便走了。

    许秧秧倏地站起来,“不是,三哥,我就猜测,我还没说我答应呢!”

    “谢谢秧秧!”

    “……”

    好大一个无语。

    三哥是真行。

    保密就保密把,许玉冉没参与这些事,待她也还行,要是真就年纪轻轻被斩首,确实让人可惜。

    应该不用被催着叫四姐了吧?

    她也不喜欢叫这声四姐,别的称呼还是可以的。

    ……

    北上由容大将军带队,怕引藏在我方的奸细注意,司徒君和许秧秧乔装成了随行的小兵。

    再次出兵援北,满城百姓相送,风花雪月之地的姑娘们也探出头来,夜里满楼红袖招是揽客,今日的满楼红袖招是相送。

    雪月楼的顶楼窗户边上站着两人,一人高髻簪芍药,一人身着粉衣,面戴珠帘,只露出平静无波的眉眼。

    木芍同她说“雪月楼里的姑娘和别处不同,有人只卖艺,有人卖艺又卖身,全是自个儿选的,你是卖艺不卖身。”

    “不是说自个儿选吗?”

    “姑娘要卖身?”木芍扫她一眼,她垂眸,自是不愿。

    木芍转身离去,一步一句。

    “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红蕖,东家给你取的名字。”

    从今以后再无许家四姑娘许玉冉,只有雪月楼卖艺不卖身的红蕖姑娘。

    “红蕖。”许玉冉念着自己的名字,再垂眸看自己身上粉色的衣裳,“倒是相配。”

    粉色之荷,称红蕖。

    “红蕖。”木芍喊了她的名字,“你以后就住这间屋子,明日起我会派人来教你雪月楼的规矩。”

    “好。”

    “红蕖,你该答是。”

    许玉冉,不,应该是红蕖一愣,想着祖母遗愿是让她好好活着,最终应了“是。”

    她站在窗边目送大军出城。

    许秧秧回头望了一眼,无意间瞥见雪月楼顶层的窗台边站着一人。

    戴了珠帘,不是红衣,不戴芍药。

    雪月楼的顶层一直只住木芍姐姐和三哥,这人不是木芍,是谁?

    “看什么?”司徒君问她,循着秧秧的目光望去,那扇门窗已经关上。

    “没什么。”许秧秧收回目光,跟着队伍出城,对刚才站在窗边的人隐隐有了猜想。

    只是为什么在雪月楼?

    或许只有雪月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才能藏住一个罪臣之女。

    “司欢。”司徒君喊了许秧秧的化名,许秧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

    她叫司欢,哥哥叫司然。

    对外,他们是兄弟。

    夜里行军停下的时候,有人问他们是不是亲兄弟,名字听着是,长得却不怎么像。

    许秧秧正要说亲兄弟也有长得不像的,司徒君抢在她前头说自己是义子。

    许秧秧有些不解,夜里就地而睡的时候,她侧身问“怎么否认是亲的?”

    “亲的不能成亲。”

    “……”许秧秧确实没想到是这么理由,“就算不是亲的,我们现在都是男子也不能成亲啊。”

    司徒君说“没关系。”

    这又没关系了?

    许秧秧真是拿不准他,但也知道他这些小小的固执里是为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一路上形影不离,白天赶路,夜里简单扎营休息。

    他们是小兵,吃住都要简陋很多。

    容大将军时不时会看一眼他们两个,却从来没有过去问过一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宝贝外甥女一路受苦,然后把账都算到太子头上。

    越往北越冷,行军的速度也没有减缓,眼瞅着再来几十里路就要进北离州时,突然出事了。

    夜里冷风呼呼刮着。

    司徒君把许秧秧紧紧搂在怀里,把怀里的人哄睡着后,自己也闭上眼,却没有完全睡过去。

    他始终保留着警惕。

    离目的地越近,也就越危险。

    三更半夜时,一支又一支点了火的箭朝他们射来。

    利剑划破黑夜的声音让司徒君睁开眼睛,也把怀里的人摇醒。

    “有敌袭。”

    许秧秧瞬间清醒,出了营帐一看,漫天的火球,还有些帐篷已经被点燃。

    容大将军也在指挥士兵作战,有了头狼队伍不再慌乱,训练有素御敌。

    他们也加入其中,在对方的箭射得差不多后,奋起杀了过去。

    有人死,自然也有人逃了。

    “穷寇莫追。”容大将军叫来丁秋正等心腹,司徒君和许秧秧偷偷摸摸而来。

    人齐后,容大将军道“北境大军里确有奸细!”

    “前已有十万大军而来,我们这支后来的队伍只有将领以上的人知道,可以确定奸细范围。”司徒君断定,“就在知晓我们这支队伍的十五人中,既已暴露,写信与王叔,派队伍接应。”

    两日后,他们与接应的队伍碰上,一路进了扶余城。

    失去两座空城,大军便退到扶余,城中多了两城百姓,外加上几十万的大军,肉眼可见的拥挤和热闹。

    许秧秧偷偷溜出队伍,一路往松台巷跑去,踏进府门就看见她爹身着盔甲,指着长桌上摆放的地图商议对策。

    总算见到她爹了!

    “爹!”

    许秧秧笑着冲过去,往她爹背上一跳,像小时候一样把脸贴在她爹暖烘烘的背上。

    “爹啊!我和娘还有弟弟妹妹想死你啦!”

    这里还有其他人在,许秧秧很快从她爹背上下来,仰头望见她爹白头发多了,胡茬没刮,眼眶也红红的。

    “哎呀,我知道爹也想我们,不激动不激动啊。”

    她伸手过去。

    司徒元鹤侧身躲开了。

    也是这么一躲,许秧秧发现司徒元鹤左手的袖子轻飘飘的,里面似乎没有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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