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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人,等到了我立马就走。”玉观棋扬着标准的露八齿微笑,毕恭毕敬回道。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袖子中的手指不安分地抠着指甲。

    “喝了我们老大的汤,七情六欲都会忘的,等有什么用。”舀汤的鬼差拿着木勺,宛若蜻蜓点水,速度极快又轻盈。倒入碗中的汤一滴不漏,每一碗都是七分满,就像是测量过的一般。

    “记不记得是他的事,但我必须说,只为求自己心安理得。”

    “你是何人,又寻何人?”

    玉观棋垂眸一动不动地站着,似是睡着了。孟婆狐疑地取下竹笠,盯着少年,片刻依旧不见其反应才给一旁的鬼差使了个眼色。

    鬼差上前推搡了玉观棋一把,“我们老大问你话呢,你是谁?你在等谁?”

    “啊?不好意思,有些疲惫。”他宛若大梦初醒,连忙掏出怀中的令牌递给孟婆,回道“我找一名叫仓见生的男子。”

    眼前的女子模样俊俏,与苍老的嗓音有着天差地别的形象。脸型略方,野生眉杏仁眼,下颚线条流畅,十分大气端庄的长相,偏生满头灰发,平添几分邪气。

    玉观棋暗暗惊叹道“先有幼像黑白无常,现有鹤发童颜的孟婆,冥界果然是人才辈出!”对了!黑白无常还欠他一个人情!

    孟婆接过令牌看也没看,随手抛进身后的忘川河中,落水无声。

    玉观棋诧异的看向河面,他终于知道觉得怪异的原因了,无论是岸边的彼岸花还是奈河桥,都未在河面留下一星半点的影子。就像是一整块青白玉石雕刻而成的长河,无法倒映出任何影像,却能吞噬魂魄。

    “少拿别人的东西忽悠姑奶奶我,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不过奈河桥?”

    “我找黑白无常,他们俩让我来的,和仓见生一起。”玉观棋大脑飞快运转着,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人踹进忘川中,“姑娘可曾见过仓见生?”

    “你是不是也觉得姑奶奶我煮的汤不好喝?”孟婆蔑视着少年,手中竹笠一扇一扇,“滑头鬼找的借口虽老套但好歹靠谱些,你这个是不是有些敷衍了?”

    玉观棋闻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我真是黑白无常请来的,绝不是为了拒绝喝汤找的借口。当然,我现在还不能喝,但这不是因为你的汤难喝。”他有些语无伦次,一夜梦回被老母亲逼着喝汤的场面。

    孟婆一跃而起,双脚踏在摇椅上头,居高临下怒视着玉观棋,“难喝也得给我喝了!灌他!”

    “我&bsp&bsp”玉观棋无言以对,究竟是怎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将他的话理解成这样?他侧身躲过枪矛,转头就想跑,谁知退路已被拿勺的鬼差挡住了。

    奈河桥上魂魄唯恐受到波及而掉入忘川,齐刷刷地退出了桥面,独留玉观棋一人面对四个鬼差还有一个双手叉腰的孟婆。

    “我没说汤不好喝,只是现在还不能喝。”他试图将误会解开。

    鬼差并没有给他机会,举着勺朝着面门砸来,那架势宛如面对的是颗西瓜一样。玉观棋幼儿园拒绝跆拳道多干脆,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朝后退去,腰部立马撞上了缸口。他眉峰一抖,倒不是因为疼,而是感觉到了缸摇晃了一下。玉观棋转身欲扶,何奈缸太重了,他双手扒在沿口竟也被扯得摔倒在地。

    汤水沿着桥面一路流淌,就是不入忘川。桥面蔓延开的墨色宛如一贫如洗的夜空,经凌冽寒风吹拂过后泛起的波纹闪烁着蓝光,同星河一般璀璨。

    桥下围观的魂魄个个掩鼻躲开了去,玉观棋鼻尖颤动,一股大热天里馊水发酵了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踉跄爬起身,连忙捂着鼻子远离那一堆中看不中闻的汤。

    他才刚一回头,瞧见摇椅上的人惨白的脸逐渐涨红,呲着的牙变得尖锐无比,“你听我解释!等&bsp&bsp”他话还没说完,孟婆瞪得浑圆的双目染上了丝丝血色,扬起掌一把拍在了他的胸口。

    他就像是张纸一样,一推就走,没有丝毫的分量可言。

    “嘭!”玉观棋听见了自己落水的声音,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一切随即被水淹没。

    脑海中徘徊着那句入了忘川便要受百鬼的啃食,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周而复始,直至千年。其实这一句还有后半截在忘川的千年里,看着你所爱的人,不断地从奈河桥上走过。忘却不是因为你的喜怒哀乐,然后投入新的,不属于你的,喜怒哀乐。

    即便挺过了千年,我又该去找谁呢?仓见生?算了,祸害人家一世就够了

    没有百鬼滋扰,四周静的出奇。他伸长了臂膀,企图攀住最后的光亮,却发现除了大脑外,浑身都已不属于自己。只能任身躯下沉,光圈在逐渐变小。

    有小人不断在敲击着他的鼓膜,嗡嗡的声响响彻耳际。胸腔内的空气被掠夺一空,脑袋沉重无比,他缓缓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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