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从今日起,戒酒!

    守在宫门口的甲士们,持矛的手都在发抖。

    他们接到了消息,讨伐巴蜀蛮夷的大军要回来了,而这支大军,是由周亚夫所统帅,以当初长安恶少们所构成的,说起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甲士们便忍不住的哆嗦,城门校尉也是如此。

    他们再一次想起了当初被这些人所支配的恐惧,当初这些恶少们在大王的带领下,在长安之内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大汉的律法,似乎就没有他们不曾违背过的,从谋反到随地大小便,基本上律法所写的他们都犯了一遍,不干人事用来

    形容他们,都有些相形见绌,不配。

    而当这些人在巴蜀那山头钻了几圈,带着爵位回到长安之后,将会变得有多骄横呢?

    他们完金不敢相信啊,当初他们还不曾有爵位的时候,就已经蛮横到了没边,如今大王执政,这些人又大多挣来了爵位,别说是这些甲士们了,就是三公九卿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未必就会害怕。

    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得住他们了。

    城门校尉长叹了一声,给左右众人讲起了从前。

    “当初曹公和宣公还在的时候,长安是那么的太平啊…

    “记住,稍后见到了他们,不许无礼,要行礼拜见,若是被挖苦,谩骂,或者被殴打,也不要反抗。”

    听着城门校尉的嘱托,几个甲士脸都白了。“他们为何要殴打我们啊?”

    “我怎么知道…当初我还在南军巡视的时候,夏侯将军的孩子就开车来撞我,无论我如何躲避,如何哀求,他都不听,穷凶极恶,我躲了许久,还是被他瞄准,直接撞翻在地上…半个月都不能起身。”く

    “夏侯将军的孩子竟竞如此凶残???”

    “是啊,那厮以撞人为乐,而且车技了得,无论你怎么躲,他都能撞上你。”

    “除了他,还要防着大王,若是看到大王有弓弩,也得躲避,大王外出狩猎的时候,若是觉得无趣,便会射击随行的甲士……大王的射术也很了得,有不少人险些被他射穿脑袋,都是从耳边飞过…”く1

    “还有舞阳侯…舞阳侯为人暴虐,我曾亲眼看到他将傅侯家的孩子按着打,拔出匕首来,险些捅了他的腹!

    “长安侯家的孩子看着最老实,可对别人下手是不留情的,我听闻,他曾险些将吕家的人丢进大鼎里吃…”

    “周侯家的长子更是凶残,我听闻他在南军任职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身份,逼迫长安的将领们脱下衣裳左袒,

    来羞辱他们!

    “他们家的小儿子也是啊,听闻这次他们去巴蜀,两个郡的郡守都被他们给抓了.…抓来痛打!”

    甲士们越说越多,越说越怕,浑身都有些发抖了,结合着传闻里的诸多说法,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不当人的野兽,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就在他们低声谈论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人影。

    甲士们一个哆嗦,急忙抬起头来,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周亚夫的大旗缓缓出现,如虎似狼的甲士们凶狠的瞪着前方,大步走来,那气势是连北军都比不上的,群贤们分别走在队伍的前后,在甲士们的中间,能看到很多囚车,以及被锁链所捆绑的人。

    这些人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一步的走着,浑身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着伤痕,触目惊心,连着囚车,被他们所押解着的足足有三千余人。

    可他们并没有进城,走到了城门口的位置上,一個彪形大汉冲了过来。

    城门校尉满脸堆笑,急忙走了上去,“夏侯将军!别来无恙?”

    “哼!!你叫我什么?!”

    “历阳侯!别来无恙?”

    夏侯灶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他轻轻抚摸着下巴,点着头,“我很好,这样吧,你进去,将廷尉给我叫出来,就说有不法的奸贼,还有蛮夷的首领要移交给他们!”

    “要去叫廷尉?臣身份卑微,怕是见不了…”

    “嗯???”

    夏侯灶再次皱起眉头,冷冷的打量着校尉,校尉即刻领命,转身就冲进了城内。

    大军是不能进入长安的,因此要廷尉自己出来拿人,而他们所带来的这些人里,还有很多是巴蜀等地的官吏,这些家伙是要廷尉处置的,夏侯灶在吩咐之后,就回到了军中,甲士们就在这里等候了起来。

    与守门甲士们所想的不同,这支大军的军纪还是非常出色的,他们没有闹着要进城,也没有欺负人,各个模样严肃,一看就是强军,完全没有唐**队的强盗风范,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周亚夫。

    周亚夫治军甚严,深得周勃的精髓,况且他从来不顾旧情,若是违背军纪,哪怕是他亲大哥,那也是说罚就罚,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因此军队的战斗力,军纪各方面都很高,

    他们在这里等候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乱动。

    很快,廷尉就带着官员们走出了长安,只是,此刻的王恬启的脸色很差劲。

    他皱着眉头,走到了夏侯灶的面前,夏侯灶却没有下马,桀骜的指了指远处的囚车,说道“将那些人带走!”

    王恬启缓缓说道“我曾与汝阴侯一同作战,我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来相处!”

    “那又如何,我跟汝阴侯的关系可比你亲近多了,我一直都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那样来相处!”<

    王恬启看向了远处周亚夫的车架,无奈的说道“我非宣义,何以如此呢?”

    “我知道你不是宣义,可我们这些兄弟,就是跟廷尉合不来,少说废话!自己去拿人!”

    夏侯灶如此说着,可甲士却没有分开让路的样子,这摆明了就是要羞辱廷尉,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羞辱廷尉,这就要说起过去的事情了,因为某些原因,群贤们跟廷尉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王恬启令人去拿那些人,群贤们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字,找茬!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再次出现了人影,刘长纵马,飞奔而来,人还没有赶到,笑声就已经传了过来,夏侯灶大惊,连忙下马,刘长迅速冲到了这里,引起了混乱,他也跳下马°来,一把抱住夏侯灶,大笑着将夏侯灶抱起来,连着转了几圈,这才让他落在地上,夏侯灶惊惧的喘着气。

    “大王要勒杀我!”

    “其他…嗯?王公?您怎么在这里??”刘长惊讶的看着一旁的王恬启。

    王恬启黑着脸,说道“被夏侯将军所召见,特意前来拿人。”

    夏侯灶急忙解释道“大王,我只是令人叫来廷尉的官吏,没想到,廷尉亲自前来,我怎么敢命令九卿啊…误会,都是误会!”

    夏侯灶随即看向了王恬启,王恬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这点小事,何必王公亲自来呢?派几个官吏就好。”

    刘长说着,又迟疑了下,说道“这样吧,先让廷尉拿人,然后你们带着军队去校场,晚点叫上几个将领,找寡人汇报战况!”

    “大王?去宫汇报?”“不,直接来老地方!”“唯!!”

    刘长也没有打扰他们办正事,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唐王府,又令人去跟建成侯借点羊,弄些吃的,等着自己那几个好兄弟前来,王恬启带着罪犯离开,将士们在校场安排妥当,到了晚上,周亚夫他们方才穿着便装,匆匆来到了唐王府内。

    “大王!!!“大王~”

    “大王人!

    众人冲进府邸内,纷纷大笑了起来,很快就围绕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一一打量着他们,查看他们的情况,就怕他们受了伤,众人勾肩搭背的,都是在笑着,吕禄自然也在,看到吕禄,周胜之便忍不住叫道“哎呀,这不是吕近侍嘛!吕近侍,您怎么没有戴那个羽毛冠呢?我都没认出

    来!”

    呂禄脸色一黑,他就知道。

    众人涌进了内屋,也不管什么,纷纷坐了下来,两三成群,有人直接开始倒酒,有人开始脱衣裳,场面异常的混

    乱。

    刘长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大概就是跟这群混账东西相处的时候了。

    周胜之,夏侯灶,卢他之,樊伉,吕禄…很快,陈买,灌阿,樊市人,吕种等人都纷纷到场,除了远在楚国的宣莫如和在唐国的萧延,基本上都到齐了。

    “哈哈哈,大王啊,这次我们可立下了大功,整个巴蜀,再也没有蛮夷能作乱了,我们把他们的头领都给抓住

    了!”

    “我本想都杀掉,可亚夫不同意!”

    周亚夫冷冷说道“当地的官吏为了军功,故意收取高额的税赋,肆意抓捕他们的族人,逼迫他们谋反,若是我们都给杀了,那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大丈夫要立军功,得靠

    自己的本事。”

    “对!大丈夫立于世,就要活得堂堂正正!”

    樊伉大声说着,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大丈夫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获取军功,挣来爵位,跟我一样,当为万户侯!”

    周胜之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你的爵位不是你阿父的嘛?”

    “放屁!我阿父的爵位是舞阳武侯,我的爵位是舞阳侯,岂能混为一谈?

    “你才放屁呢!你阿父那个武不是谥号嘛?”

    “胜之,你个小小的关内侯,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食邑虽然少,可都是自己挣的,不像某些人.

    吕禄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有的人吧,弟弟的爵位都快赶上阿父了,自己还是守着百人的食邑在这里洋洋自

    得!”

    周胜之幽幽的看着他,吕禄看了一眼吕种,息然沉默了

    下来。

    哦,差点忘了,吕种也有自己的爵位了。

    吕种的爵位来自于政绩,他命好,先跟陈平,后跟着周昌,做成了不少事…爵位是节节攀升。

    两位宿敌第一次放弃了对决,默默的相互敬了酒,痛饮一盏。

    樊伉看他们不再回话,反而是来劲了,一个劲的得瑟着自己的爵位,“阿父害我,若不是阿父执意要把爵位留给我,我怎么会是舞阳侯呢?我是完全可以自己挣来一个位置的!”

    樊市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兄长,要不你这爵位就让给我,自己再去挣一个?”

    “你这竖子!岂能想着不劳而获呢?人要靠自己的努力!”

    众人其乐融融,刘长揺着头,对这些家伙们很是鄙夷。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弄了个侯爵就在这里如此的放

    肆?寡人还是王爵呢,怎么不得瑟?这王爵,也是寡人凭自己的本事弄来的,这就是你们不如寡人的地方啊!”く

    “额…不过,说起来,大王击败勾奴的功劳,若不是子,怕是也能换个异姓王吧?”

    灌阿好奇的问道。

    “能个屁啊…撑死了就是舞阳侯。”

    夏侯灶揺着头。

    刘长坐在了夏侯灶的身边,笑呵呵的问道“今天王恬启是不是你叫来的啊?”

    “那当然不是。”

    “唉,平日里廷尉那般欺辱我们,你为什么不好好羞辱

    王恬启呢?

    刘长有些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夏侯灶眼前一亮,说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呀,我还以为大王早就释怀了呢…今天啊.”

    夏侯灶正要说呢,卢他之却拽了拽他的衣袖。

    夏侯灶一愣,看着面前大王这似笑非笑的脸,顿时长叹了一声,“大王,您跟着陈平他们学坏了,轻点吧,不要打脸。”

    很快,夏侯灶就被众人按在了身上,哇哇大叫了起来。

    随后,众人大口的吃起了羊肉,喝起了酒,又叫来了乐

    师和舞女,大声的演奏了起来,玩到了兴头上,众人揺揺晃晃的离开了唐王府,众人在路上排成了一排,勾肩搭背,大

    声的嘶吼着,横行霸道。

    那些巡逻的甲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转身就跑。

    这次出征巴蜀,还是非常顺利的,群贤们发挥出了全部的作用,打的那些蛮夷苦不堪言,当然,也查清了一些情况,比如官逼民反的情况,按着樊伉的说法,这一战下来,五十年里巴蜀都不会出乱子,按着他与唐王的亲近程度,他这个五十年,大概就是十年左右吧。

    不过,十年的太平,倒也足够了,巴蜀之地,自从秦国之后,那是发展的相当迅速。

    众人大声笑着,谈论着自己的战绩,描述着自己的勇武,倾诉着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在长安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刘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宴席是怎么结束的。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出现在了厚德殿内。

    樊卿古怪的站在一旁,正盯着他。

    划长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有些疼,“寡人怎么在这里?胜之呢?”

    “大王…来,吃点饭。”

    刘长还是有些茫然,他很久没有喝的这么多了,先前每次饮酒,也始终在清醒的状态下,像昨天这样喝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还是第一次,他拿起了饭,问道“谁送我来

    的?”

    “太后送您来的。”

    “啊??阿母?”

    樊卿幽幽的说道“大王昨晚可真威风啊,大王先是去了廷尉,带着群贤将已经认罪的张越打了一顿,随即去了周相府,逼迫周相为您制定好官制,然后去了建成侯的府上,抱着羊羔就要啃…还去找了陈侯,非说要跟人家结拜为兄弟

    樊卿越是说,刘长就越是觉得头疼。

    “我还去了长乐宫???”“对啊…”

    “那我没有对阿母无礼吧??”

    “那倒没有…大王昨晚抱着太后哭了一晚上……”“这不可能,寡人何曾哭过?”

    “太后送您来的时候,您还说要太后哄你入睡…还要太后抱你…哎,还好安他们睡得早…”

    樊卿摇着头,刘长却瞪大了双眼,摸着自己的下巴。“河西战事紧急,栾布更是寡人的亲信,你准备一下,

    寡人要去河西支援栾布了。”

    “哈哈哈,大王不必如此,大王吃醉了而已…”

    樊卿并没有欺骗刘长,从其他人的口中,刘长终于问出了自己昨天做的一连串混帐事,刘长是又急又羞,他好酒,可从不曾醉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群贤,或是因为之前心情太过郁闷,这次才醉成了这个样子。

    刘长怯生生的走出厚德殿,张释之,陈买,赵昧等人正在等着他。

    “咳咳,你们怎么来了?”

    “大王,嫌犯张越死了,这是记录……本该是秋后问斩

    的…”

    “咳咳,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呢?买?“仲父,我是来禀告俘虏情况的。

    刘长被吓了一跳,“什么就仲父啊?”

    陈买忍着笑,“大王莫不是忘了?您昨晚非要跟我阿父结拜为兄弟,那自然就是我的仲父了…”

    “滚,滚,滚,把名单留下来!”

    最后,刘长也只是留下了赵昧,划长摸了摸下巴,不好气的问道“昨晚为何不拦着我呢?”

    “大王…那也得拦得住啊…您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我阿父还想要拦您…被您丢出去三步外,今日还在养伤呢。”

    “唉…不喝了,不喝了,寡人被酒色所误!今日起,戒酒!”

    划长严肃的发了誓。

    可无论如何,阿母那里还是要去的,刘长都不敢想,阿母该多么的生气啊。

    虽然害怕,可还是得过去请罪。

    当刘长扭捏的出现在了长乐宫内的时候,太后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眼里布满了血丝,大概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阿母…我有罪…我错了我戒酒…我道歉…”

    刘长低下头来,委屈巴巴的说着。

    吕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面前,“趴下!”

    刘长很干脆的趴在了吕后的面前,“阿母,您要打轻点…寡人还准备出征河西呢…可不能打坏了身体…”

    刘长正说着呢,吕后的手就放在了刘长的背上,轻抚了

    起来。

    刘长顿时愣住了。

    “无论你多大…都是我的孩子…若是觉得苦,便给我说.

    何必去饮酒呢?”

    “若是吃坏了身子,又该如何呢?”

    吕后轻轻抚摸着划长的后背,轻轻按着他的后脖颈。

    “切不可再这般饮酒…知道了吗?”“知道了吗??”

    吕后连着问了几次。

    刘长却只是舒服的趴在阿母的面前,将头放在手臂上,不知何时轻轻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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