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庙
头好痛。
许寒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猛地发觉自己被人双手反绑，结结实实地捆在破庙大殿里的柱子上。
怎么回事……？
记忆到小姑娘送饼的片段戛然而止。莫不是那块饼有问题？
说来也的确可疑，这荒野之上，一饭难求，哪里会有人这么好心，白白地将一块面饼送予一位陌生人？
习惯了法治社会的许寒，刚刚穿越荒野，就被这里诡谲狡诈的人心给上了一课。懊恼之余，许寒沉静下来，凝神思索着脱身之策。
不过，首先要弄清楚，这些村民将自己捆住，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破庙后院响起了交谈声。
其中一人的口音听着颇为熟悉，是昨夜遇见的那个老头：“灵田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一个年老婆婆声音响起：“地都挖好了，就等着施肥料了。只是……”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迟疑着问道：“老头子，你当真要这么做？”
肥料……？听到这个词，许寒有种不详的预感。
昨夜曾听那老头讲过，村里仅剩的一亩灵田近年来灵气也逐渐枯竭，产出的粮食一年不如一年。
这些村民口中所说的肥料，不会指的是自己吧？
果然听那老头叹道：“我也不愿如此，可实在已经山穷水尽。灵田眼瞅着要枯竭，半年都结不出几石米来，再过得数月，村里上下七十余口，怕是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老婆子似乎动了气，怒道：“那便不靠灵田又如何？村里几十个人都有手有脚的，到外面荒野上谋生的也不是没有，偏生要赖在村里坐吃山空，还要累得你干这种腌臜勾当。听我的，赶快把那年轻人放了去，告诉村里人，以后自己找饭吃。”
虽然隔着院子，许寒仍然能感受到这老婆婆言语中的凛然正气，好一位巾帼英雄。
屋外一时沉默，只有零星的脚步声，想是那老头在踱步思索。
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村里这些孩子呢？他们的父母，可都是在荒野上丧命的。他们岁数幼小，我们又怎么忍心放着他们不管？让他们到外面，和那些豺狼抢食？”
这回轮到老婆婆默然不语。
过了半响，又有两个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汉子带着孩子过来叙话。
孩童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我们不要把那个叔叔整个人都埋进土里去好不好？”
中年汉子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大人的事儿少来掺和。”
老头声音平和，耐心解释道：“咱们要吃饭，灵田需要肥料。”
孩童不依道：“爷爷，砍掉他两只胳膊埋进土里，肥料也差不多够了吧？”
许寒心头一紧，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善良还是残忍。怎奈自己如今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只是失去两臂，也好过活埋丧命。
老头叹息道：“若是要收获三五日的粮食，那一两条手臂倒也够了……但若要灵田繁盛数月，那免不了要将他整个埋进田里，当作灵气肥料。”
中年汉子喝道：“你这娃儿不懂事，你知道荒野上那些拾荒客有多狡猾难捉么？这次要不是你姐姐挺身而出，还恰巧遇上个不懂事的雏儿，咱们村又得喝三个月西北风！”
孩童不再争辩，垂头低声道：“可是，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许寒的身上炸裂开来，连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老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吧。过了正午，就抬庙里那人去灵田。”
随着脚步声远去，窗外谈话声渐渐止歇。
留给许寒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被埋进土坑里，成为灵田的肥料。
可是他被结结实实地捆在破庙廊柱上，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许寒的目光四下游移，寻找破局之法。
这破庙里陈旧脏乱，连个像样的供桌都没有。神像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上面结满了蛛网，积落着数百年的尘灰。
自从千年以前，修士大战之后，从此灵气衰竭，再无仙人显灵。从前这些香火鼎盛的神仙庙宇，也都门庭冷落，再无信徒问津。如今荒野上的这些破庙，已成了流浪拾荒客的居所。
许寒瞧着那尊倒塌的神像，只觉得面目可亲，却不见牌位。
不知这荒野上，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三清天尊，紫微大帝，西天王母，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圣父圣子圣灵……”
许寒杂七杂八地乱背一通，把能想到的名字都念了一边，其心意不可谓不诚。可是破庙外凄风冷月，并无回应。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来这个世界的神仙编制，和蓝星并不相同。
等等。
自己的思路似乎有些问题。村口如此简陋的一座小庙里，焉能住得下自己唤的那些地位尊崇的诸天神佛？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许寒再度轻声唤道：“土地？”
霎时间，破庙大殿里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得灯烛摇晃，山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个矮小老头滴溜溜地转了九个圈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神乃是这灵沼村的土地，不知是哪位仙君呼唤？”
许寒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个瘦小佝偻、满脸皱纹的老头。老头肤色黝黑，身长不满三尺，头大如斗，四肢却是极小，整个人像是颗大核桃上面硬生生地安了四只婴儿的手脚，处处透着滑稽。
自己当真唤出了此方土地？不，更值得吐槽的是，在这民不聊生的末世荒野上，竟然还有土地神仙的存在？
要说在孙大圣的面前，这些土地老儿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儿。可是对于追求得道成仙的凡人修仙者来说，这些不起眼的土地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地仙”。
可是眼前这位土地老儿，却被许寒呼之即来，还有些毕恭毕敬？
许寒打量着土地，问礼道：“绳索加身，恕不能见礼。在下姓许名寒，一介凡人，并非什么仙君。”
灵沼村土地绕着许寒转了几个圈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将他硕大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然！千年来庙里往来凡人何止成千上万，从来没人能唤得小神出来，即使小神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也察觉不到小神的存在。可见许仙君的神识，远在他们之上。”
许寒皱起眉头，颇为不解。
灵沼村土地接着道：“更何况，方才我已查看过，许仙君天赋极高，虽然灵根驳杂，但体内灵气充盈，周天运转不绝，显然已经超越小神，臻至极高境界。虽然尚未修习功法，但有此基础……”
土地后面的话许寒一点也没听进去，脑海中满是这句“超越小神”，自己刚刚从无聊而平凡的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连本功法秘籍都没摸过，境界怎么可能超越一位地仙？
只有两种解释——若非是自己太强，那么便是对方太弱！
“那个……”许寒试探性地问道：“你瞧我的修为，像是何等境界？”
灵沼村土地一本正经地肃然道：“至少有炼气期一层！”
许寒：“？”
看到许寒神色，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许仙君还有所不知。自从天地间灵气衰竭以后，万物凋零，人与仙的修行之途皆命途多舛。”
“如今的荒野上，凡人居多。若是有幸捡到几枚灵石碎块，修炼至锻体期，已经是荒野上的佼佼者。若是得机缘造化，拾得旧日功法残页，冲入凝元期，便已是一方高人。”
“而炼气期，已经算得如今这荒野上的大能修士！”
许寒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猛地发觉自己被人双手反绑，结结实实地捆在破庙大殿里的柱子上。
怎么回事……？
记忆到小姑娘送饼的片段戛然而止。莫不是那块饼有问题？
说来也的确可疑，这荒野之上，一饭难求，哪里会有人这么好心，白白地将一块面饼送予一位陌生人？
习惯了法治社会的许寒，刚刚穿越荒野，就被这里诡谲狡诈的人心给上了一课。懊恼之余，许寒沉静下来，凝神思索着脱身之策。
不过，首先要弄清楚，这些村民将自己捆住，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破庙后院响起了交谈声。
其中一人的口音听着颇为熟悉，是昨夜遇见的那个老头：“灵田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一个年老婆婆声音响起：“地都挖好了，就等着施肥料了。只是……”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迟疑着问道：“老头子，你当真要这么做？”
肥料……？听到这个词，许寒有种不详的预感。
昨夜曾听那老头讲过，村里仅剩的一亩灵田近年来灵气也逐渐枯竭，产出的粮食一年不如一年。
这些村民口中所说的肥料，不会指的是自己吧？
果然听那老头叹道：“我也不愿如此，可实在已经山穷水尽。灵田眼瞅着要枯竭，半年都结不出几石米来，再过得数月，村里上下七十余口，怕是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老婆子似乎动了气，怒道：“那便不靠灵田又如何？村里几十个人都有手有脚的，到外面荒野上谋生的也不是没有，偏生要赖在村里坐吃山空，还要累得你干这种腌臜勾当。听我的，赶快把那年轻人放了去，告诉村里人，以后自己找饭吃。”
虽然隔着院子，许寒仍然能感受到这老婆婆言语中的凛然正气，好一位巾帼英雄。
屋外一时沉默，只有零星的脚步声，想是那老头在踱步思索。
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村里这些孩子呢？他们的父母，可都是在荒野上丧命的。他们岁数幼小，我们又怎么忍心放着他们不管？让他们到外面，和那些豺狼抢食？”
这回轮到老婆婆默然不语。
过了半响，又有两个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汉子带着孩子过来叙话。
孩童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我们不要把那个叔叔整个人都埋进土里去好不好？”
中年汉子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大人的事儿少来掺和。”
老头声音平和，耐心解释道：“咱们要吃饭，灵田需要肥料。”
孩童不依道：“爷爷，砍掉他两只胳膊埋进土里，肥料也差不多够了吧？”
许寒心头一紧，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善良还是残忍。怎奈自己如今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只是失去两臂，也好过活埋丧命。
老头叹息道：“若是要收获三五日的粮食，那一两条手臂倒也够了……但若要灵田繁盛数月，那免不了要将他整个埋进田里，当作灵气肥料。”
中年汉子喝道：“你这娃儿不懂事，你知道荒野上那些拾荒客有多狡猾难捉么？这次要不是你姐姐挺身而出，还恰巧遇上个不懂事的雏儿，咱们村又得喝三个月西北风！”
孩童不再争辩，垂头低声道：“可是，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许寒的身上炸裂开来，连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老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吧。过了正午，就抬庙里那人去灵田。”
随着脚步声远去，窗外谈话声渐渐止歇。
留给许寒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被埋进土坑里，成为灵田的肥料。
可是他被结结实实地捆在破庙廊柱上，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许寒的目光四下游移，寻找破局之法。
这破庙里陈旧脏乱，连个像样的供桌都没有。神像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上面结满了蛛网，积落着数百年的尘灰。
自从千年以前，修士大战之后，从此灵气衰竭，再无仙人显灵。从前这些香火鼎盛的神仙庙宇，也都门庭冷落，再无信徒问津。如今荒野上的这些破庙，已成了流浪拾荒客的居所。
许寒瞧着那尊倒塌的神像，只觉得面目可亲，却不见牌位。
不知这荒野上，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三清天尊，紫微大帝，西天王母，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圣父圣子圣灵……”
许寒杂七杂八地乱背一通，把能想到的名字都念了一边，其心意不可谓不诚。可是破庙外凄风冷月，并无回应。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来这个世界的神仙编制，和蓝星并不相同。
等等。
自己的思路似乎有些问题。村口如此简陋的一座小庙里，焉能住得下自己唤的那些地位尊崇的诸天神佛？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许寒再度轻声唤道：“土地？”
霎时间，破庙大殿里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得灯烛摇晃，山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个矮小老头滴溜溜地转了九个圈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神乃是这灵沼村的土地，不知是哪位仙君呼唤？”
许寒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个瘦小佝偻、满脸皱纹的老头。老头肤色黝黑，身长不满三尺，头大如斗，四肢却是极小，整个人像是颗大核桃上面硬生生地安了四只婴儿的手脚，处处透着滑稽。
自己当真唤出了此方土地？不，更值得吐槽的是，在这民不聊生的末世荒野上，竟然还有土地神仙的存在？
要说在孙大圣的面前，这些土地老儿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儿。可是对于追求得道成仙的凡人修仙者来说，这些不起眼的土地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地仙”。
可是眼前这位土地老儿，却被许寒呼之即来，还有些毕恭毕敬？
许寒打量着土地，问礼道：“绳索加身，恕不能见礼。在下姓许名寒，一介凡人，并非什么仙君。”
灵沼村土地绕着许寒转了几个圈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将他硕大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然！千年来庙里往来凡人何止成千上万，从来没人能唤得小神出来，即使小神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也察觉不到小神的存在。可见许仙君的神识，远在他们之上。”
许寒皱起眉头，颇为不解。
灵沼村土地接着道：“更何况，方才我已查看过，许仙君天赋极高，虽然灵根驳杂，但体内灵气充盈，周天运转不绝，显然已经超越小神，臻至极高境界。虽然尚未修习功法，但有此基础……”
土地后面的话许寒一点也没听进去，脑海中满是这句“超越小神”，自己刚刚从无聊而平凡的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连本功法秘籍都没摸过，境界怎么可能超越一位地仙？
只有两种解释——若非是自己太强，那么便是对方太弱！
“那个……”许寒试探性地问道：“你瞧我的修为，像是何等境界？”
灵沼村土地一本正经地肃然道：“至少有炼气期一层！”
许寒：“？”
看到许寒神色，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许仙君还有所不知。自从天地间灵气衰竭以后，万物凋零，人与仙的修行之途皆命途多舛。”
“如今的荒野上，凡人居多。若是有幸捡到几枚灵石碎块，修炼至锻体期，已经是荒野上的佼佼者。若是得机缘造化，拾得旧日功法残页，冲入凝元期，便已是一方高人。”
“而炼气期，已经算得如今这荒野上的大能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