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是最好的时代

    “唉,汪新没事吧?”

    秦浩来到厕所,拍了拍汪新的脸,将他唤醒。

    汪新刚刚睁开眼,就急忙指着窗户外:“老秦,快追,那逃犯跳车了。”

    “逃犯要真跳车了还怎么追?外面铐着呢。”秦浩摇摇头,将汪新的手铐解开,把他扶了起来。

    汪新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等看到过道上被反手铐住,整个人趴在地上的马魁后,这才不忿的用脚踢了踢马魁的屁股。

    “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马魁两条胳膊被脱臼,连翻身都做不到,不过这位也不是能吃亏的主,嘴上讥讽道:“小子,都被我揍成这操行了,还嘚瑟什么,要不是这小子,我早就跑了,就你这样的还当警察,要都是你这样的,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可就悬喽。”

    这话可给汪新气坏了,要不是秦浩拦着,高低得狠狠揍马魁一顿。

    “你个逃犯你得意个什么劲,我今天也就是一时没注意被你占了便宜,哪天你要是放出来,咱俩单练,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汪新气不过。

    秦浩见状暗自好笑,这小子现在有多神气,到时候就被收拾得多厉害。

    马魁冷哼一声:“小子你还别不服气,我就一招就能制服你,不服气你让他把我胳膊接上,手铐打开咱俩再比划比划。”

    汪新这暴脾气,这就要去打开马魁的手铐,秦浩没好气的抢过手铐钥匙。

    “这老小子还想着逃跑,这是用激将法呢,你给他打开手铐这是违反纪律的,万一真让他跑了,你等着队长怎么削你吧。”

    见马魁瞬间黑了脸,汪新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中计:“好你个老小子,跟我玩儿心眼子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此时,押送马魁的两名警察终于赶到,将马魁跟汪新隔开。

    “马魁同志,你跑什么嘛,我都跟你说了,这次让你去哈城就是为了还原案情,你要是跑了可就成了逃犯,什么时候能还你清白?”一位警察埋怨道。

    马魁没吭声,另一名警察就去解开他的手铐:“这反铐着滋味不好受吧,松快松快。”

    这一幕看得汪新一头雾水,揉着手腕:“同志,你们怎么还给他解开了,我们好不容易给他逮住的,我这手都给弄伤了。”

    一位警察满脸歉疚的道:“不好意思啊,二位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正在执行任务,有些信息不方便透露,不过这个马魁有些特殊,原先也是我们的铁路乘警。”

    “能有啥特殊的,那警察犯罪也是犯罪,我看这老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汪新气哼哼的道。

    看着马魁那张脸气得快跟猪肝一个颜色,都给秦浩逗乐了。

    “你才不是好东西,我说过了,我没杀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写申诉材料,可就是没人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

    见马魁神情激动,另外两名警察见状赶紧要去拽他的胳膊,结果却发现马魁的胳膊轻飘飘的,就好像没骨头一样,二人一阵诧异,他们可是知道这家伙原先的力气有多大。

    正疑惑间,却发现马魁额头上开始往外冒汗。

    “老马,你这是怎么了?”

    马魁哼哼了两声就不说话了,汪新得意的道:“老小子你再嘚瑟啊,胳膊都被卸了,还想打我呢,你打一个看看。”

    两名警察相视一眼:“他的胳膊,你卸的?”

    汪新被二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秦浩:“老秦干的。”

    “好小子,不错嘛,老马的身手当年在宁阳这一片也是数一数二的,居然被你卸了胳膊。”

    马魁冷哼一声:“一时大意罢了,再来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行啦老马你就别逞能了,待会儿到站了赶紧去医院把胳膊接上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说着就要将马魁带走,却被秦浩拦住。

    正当马魁三人疑惑之际,却见秦浩在马魁左手胳膊上一拉一松,紧接着又将另外一只胳膊接上。

    “老同志不好意思,刚刚下手重了点。”

    马魁活动了一下胳膊,别说,还真不疼了,上下打量了秦浩一阵。

    “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平反了,咱俩再练练。”

    “秦浩。”

    “好,我记住你了。”

    汪新这时候也来凑热闹:“你要是放出来了,我也得找你比划比划。”

    “就凭你?再多练十年八年吧。”马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便跟着两名警察扬长而去。

    这可把汪新给气坏了:“老家伙嘚瑟个什么劲,能不能放出来还不一定呢。”

    秦浩暗自摇头,拍了拍汪新的肩膀,转身离去。

    “唉,老秦,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真以为我干不过那老家伙,我就是一时大意了,你等等我啊”

    此后的一路上,倒还算顺利,除了几个乘客闹了点小矛盾需要调解之外,也没发生什么案件,秦浩完成后半夜巡逻后,也就在乘警室里眯了一觉,等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列车也即将抵达此次行程的终点站——哈城火车站。

    秦浩拿起牙膏牙刷跟毛巾,正准备去洗漱呢,就见汪新兜着一只胳膊,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瓶红花油走了过来。

    “老秦,你给我按一下子呗,那老小子下手贼狠,昨晚上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都青了,不会是把我骨头给掰折了吧?”

    秦浩在他手腕上捏了几下,随口道:“没事,骨头没断,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洗漱一下。”

    “不是,老秦我这生疼,你先帮我按完了再去洗呗。”

    “没事,先让它疼着,一会儿我按的时候更疼。”

    汪新:

    没多久,乘警室里就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嘶我说老秦你轻点儿,我这是手,不是猪蹄儿。”

    秦浩白了他一眼:“不用力,淤血化不开,那不是瞎耽误工夫嘛。”

    说着再要下手,汪新吓得就要把手缩回去,秦浩没好气道:“你还想不想快点好了?”

    汪新只能苦着脸将胳膊又伸了回来,嘴上不忿的道:“那老家伙千万别落在我手里,要不然我要他好看。”

    秦浩听得一阵好笑:“就你?算了吧,昨晚也不知道是谁被人家打晕了,铐在管道上。”

    “嘿,你这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咱俩好歹警校同学三年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有你这么损人的嘛。”汪新一阵抱怨。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话实说。”

    不知道是不是对马魁怨念深重,汪新居然不喊疼了。

    “老秦,你说这老小子手上的劲怎么这么大?你昨晚是怎么制服他的。”

    “怎么?想学啊?”

    “想!”汪新毫不犹豫的说道。

    秦浩眉毛一挑:“那我可得收点学费。”

    “你这叫趁火打劫,刚从我这骗一顿酒还不知足,我那点工资都叫你给吃了。”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喝你几顿酒嘛,至于记这么牢,再说了我也不让你白掏钱,那不是还传你绝活嘛。”

    汪新嘴角抽了抽:“什么绝活?”

    “咳咳,好久没吃过烧鸡了。”

    “我看你像烧鸡。”

    “那算了,等什么时候你再被那马魁欺负的时候,再想学可得两只烧鸡。”

    “我会被他欺负?开玩笑,回头再碰上你看我怎么虐他。”

    “还嘴硬呢,下回别找我给你推拿。”

    正说话间,乘警室的门被敲响,一开始秦浩还以为是列车里又发生了什么案子,结果打开门一看是列车广播员姚玉玲。

    “小姚啊,你怎么来了?”

    姚玉玲两颊绯红,犹如含羞待放的野百合:“我听说汪新昨晚受伤了,就想着过来看一眼。”

    “咳咳,小姚你别听他们瞎咧咧,我啥事没有,好得很。”汪新赶紧装作一副生龙活虎的姿态,结果却由于太激动牵动了手腕上的伤,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都这样了还嘚瑟呢,快消停的吧。”秦浩一阵摇头。

    姚玉玲也劝慰道:“汪新你别动了,疼得脑门子都冒汗。”

    “我我那是热的。”汪新可不想在女孩面前丢了面子,特别还是个漂亮女孩。

    “咦,小姚你怎么在这儿?”

    牛大力匆匆赶来,他是列车的司炉工,也就是俗话里说“烧锅炉”的,人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还有些奇怪,不过为人热心肠,乐于助人,就是有时候经常会弄巧成拙,闹出不少笑话来。

    “哦,我这不听说汪新受伤了嘛,就来看看他,没想到小姚你也在啊。”

    秦浩一阵摇头,这牛大力的眼睛里就只装得下姚玉玲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连续穿越好几个世界,都能碰到这种恋爱脑。

    “啊,那汪新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就先走了。”姚玉玲对牛大力压根就瞧不上眼,找了个借口转身就走。

    “人都没影了,还看呢,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牛大力被秦浩这一打断,立马从美梦中清醒过来,忍不住埋怨:“老秦,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学坏了。”

    汪新调侃道:“牛大力,这可不怪老秦,他说的实话,刚刚要是老秦不把你叫醒,你那眼珠子真就快掉地上了。”

    “你们就寒碜我吧,我不怕告诉你们,我牛大力就是稀罕姚玉玲,我这辈子非她不娶。”牛大力也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力啊,可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人家姚玉玲的心思可没放在你身上。”

    “那怕啥的,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姚儿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见牛大力还在自我感动,秦浩一阵扶额:“算了,你爱咋滴咋滴吧。”

    “对了,你不说来看汪新吗?空着手看啊?”

    牛大力一拍脑门:“这不我弄了俩烤地瓜,汪新你凑合吃点吧。”

    “你可真有意思,我这手受伤了,你给整俩地瓜。”

    “咋地,吃啥补啥,还得给你弄俩猪蹄?人家大力过年才能吃上一顿猪蹄呢,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能有俩地瓜不错了。”

    “嘿,这不大力给我的嘛,你咋还给吃上了。”

    “那我不给你推拿嘛,这玩意多消耗体力,不得补补。”

    “行,你可真行,俩烤地瓜也抢,整个一饿死鬼投胎。”

    三人一阵打趣,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列车从哈城站返程前往宁阳,一路上风平浪静,汪新手受了伤,在拥挤的车厢里不太方便,秦浩就替他多担任了一些巡逻的任务。

    到了第二天下午,绿皮火车呜呜冒着白烟驶入宁阳车站,秦浩一行在送走所有乘客后,也终于可以下班了。

    由于火车的特殊性,在列车执勤的列车员、司机、乘警需要长时间待在车厢里,基本上一趟就是一来一回,像宁阳到哈城这趟不算远,来回加上中途列车停靠的时间,差不多要30个小时,路程更远的线路来回甚至需要半个月。

    所以一般来讲,是上多少个小时,就可以休息多少个小时。

    秦浩跟汪新回到铁路派出所报道后,获得了30个小时的假期,不过这个假期也不是一定的,遇到紧急情况,还是要提前回去上班的。

    “别说哈,老秦你这手推拿的手艺是跟谁学的?还挺好使,我这手腕没那么疼了。”

    “怎么样,这顿酒不白喝你的吧。”

    汪新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样,放心吧,我这回去跟我爸打个招呼就请你下馆子,瞧给你馋的。”

    秦浩半开玩笑道:“那没办法,谁让我没摊上你那么个好爹呢,副段长一个月工资六七十块,你肯定是不缺嘴的。”

    “少扯淡,一个月就那么点肉票,光有钱有个屁用,再说了我都工作赚工资了,还能用我爸的钱?”

    二人相互调侃间,已经来到铁路大院,在这里住的都是在铁路工作的职工跟家属,一路上不少熟人都跟秦浩跟汪新打着招呼,还有一堆小孩,围着汪新要好吃的。

    直到汪新从兜里掏出一小把大白兔这才让一群馋孩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你小子跟我这哭穷,转头还有钱买大白兔。”

    “我妈走得早,我爸一个人带着我不容易,要不是院里这些街坊邻居照顾,我哪能考上警校,做人得饮水思源,你说呢?”

    秦浩不免感慨,70年代末的老百姓真是淳朴得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