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初试西装

    武娃子又一溜烟的来到屋子里,手里拿了一件衣服,朝我挥舞着:“西装,大西装!”

    哈,以为啥玩意儿,原来是件西装。那时在我心里一直对西装很不待见。见有些人穿它时还系一条红红的领带,把个颈脖子捆的紧紧的,看着都很遭罪,感觉还不如穿运动衫和卡服洒脱又自然!

    “我才不穿那玩意儿,看着都来气,穿上人模狗样的。”我没好气地说。

    “哟,土老帽,试试看,穿上保证叫你不想脱了。”武娃子呲着牙对我说。他到身边就顺势扒掉了我刚穿好的运动衫。

    我只好接过他递来的西装,随意往身上一套,并抱怨说:“试一下,就只试一下。”

    “哟,一下子变成帅哥了。”我刚穿上西装,武娃子就咋呼起来。

    “我本来就帅。”我没好气的呛白他。

    “你这一穿,真的帅死了,不信,你照照!”他边嚷嚷着边扯着我,走向靠在角落里的穿衣镜前。

    眼前一亮,好帅气的小伙!我真的有几分惊呆了:只见明亮的穿衣镜里,穿上这件藏青色西服的我,的确显得更加精神,更加帅气。虽然有人说我长的文质彬彬,但我在西装的映衬下,是那样的秀气,端庄,和温文尔雅。其实这才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形象。

    “不想脱了,是吧!”武娃子推了我一下,嘻嘻笑着说。

    武娃子那大嗓门把在厨房间做饭的小玉惊来了。她刚跨进门槛时一怔,我就看见了她那映在镜子中瞪大双眼的怪异表情。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穿西装,乍一看,想必视觉反差还是很大的。

    武娃子把我的身子转过来,面向着小玉,眨巴着眼儿说:“好看不?”

    “嗯,文君的身材适合穿西装。”小玉的脸儿红红的,继而又好奇地问,“这是哪儿来的?”

    “去年我结婚时,姨妈给买的,我见颜色布料还可以,穿了一下有点小,就一直放在衣柜里,今天见着君子时,我想起来他穿一定合身!”武娃子眉开眼笑地说。

    “你是想卖钱吧?”小玉故意斜了他一眼。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身子大穿不成,我喜欢君子,是送给他的。”武娃子急切地说。

    “哟,白送,你不怕嫂子要敲你那耙脑壳。”小玉阴阳怪气地说。

    “不,不会,她没有那么小气。”

    “我才不给你寻打挨呢,回去问嫂子要多少钱,我马上给她。这件衣服文君穿上的确好看!”小玉有些自豪地说。

    下午二点时分,两位老人从田间劳作回来。他们的双手,脚上的黄胶鞋上,以及裤管和袖口都沾满了泥。

    他们在猪圈旁,先用树枝把鞋上的泥巴挑去,再跺上几脚,然后在用石头搭建的洗衣台上,放着的大木盆里清洗了双手,并用旧毛巾把袖口和裤管擦拭干净。

    “穿上西装了,还很好看的。”小玉妈见了我,淡淡的笑了笑说。但老爹面无表情地朝我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了。好像我欠了十万块钱没有还他似的。

    其实小玉的父母也都是苦命的人!

    她老爹的双亲共生育了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二个女儿。小玉的老爹排行老大,最小的叔叔在15岁时,上山放牛遭邻村的熊孩子无故欺负,他便反抗,一拳头过去就把那熊孩子的鼻子,打的鲜血直流,以至那熊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大闹一场,最后大人赔了50元钱的药费才算平息了。小玉的爷爷气不过,认为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子女,就用荆棘条抽的小儿子全身伤痕累累。小儿子满腹怨恨,跑到屋后树林里,在那棵弯脖子桃树上吊死了。

    小玉老爹的大伯没有后代,他从小就过继给他当儿子。没有子女的人大抵心都是狠毒的,至少老爹的大伯两口子是这样的人。他们让小玉老爹干全家所有的活儿,从不让他好好歇息一下,稍不遂意就对他呵斥和责骂。

    那一天,小玉老爹上“天楼”上去取扎小牛鼻子的绳索,走的太慌神踩了个空,就从楼梯口跌落下来,腰椎刚好顶在了,大大的石头水缸上。他痛的冷汗直淌,但不敢吭声,也就没有去医治。后来他的腰杆慢慢儿变形了,到五十来岁背就弯曲的像一座高高的山峰。

    小玉娘更为不幸,她不到六岁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是自己的小叔叔养大的。到十五岁时就嫁给了小玉爹。嫁过来时,人小不懂事,常常被婆婆数落和挖苦,在快生小玉时,还在地里跪着栽菜苗秧,真真的没有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后来她婆婆有一天在堂屋的门口,站在凳子上挂辣椒,不小心摔下来成了瘫痪,小玉娘就侍候她在床上吃喝拉撒十来年。在我第一次到小玉家的前一个月,她老人家才撒手人寰的。

    我正在为二老的身世怅然心酸时,小玉在门口招着手叫吃午饭了。

    大方桌上的菜不算太多,但色香味俱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一盘木耳回锅肉片、一盘青椒肉丝、一盘青菜豆腐,一盘魔竽丝和一大碗鸡蛋汤。

    席间,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吃着饭。只有筷子碰到碗口发出的轻微声,和吃饭咀嚼的“叭叭”声!

    这氛围很是压抑人,堵得心口发慌,送进嘴里那芳香的肉片,却如同嚼蜡。

    草草地吃下了一小碗饭,我就下席了。

    本想着到了晚上,在火堆边给两位老好好认个错,但他们的表情让我不寒而栗,心里发毛。

    于是对小玉说我要回去了,也让她一道去。

    “现在我能去吗?”小玉白了我一眼,“过两天吧,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我执意要走,因为心里像有块石头压着似的,堵的发慌。

    小玉见留我不住,就爬上高高的楼梯,从铺满木板的楼阁上,取出我来时背的小背兜,在里面放了一瓶桔子罐头和一大袋子豆奶粉。

    小玉帮我背着小背兜,送着我走过长满金黄的油菜花,和嫩绿麦苗的田野间,来到弯弯曲曲的省道沥青公路上。

    一路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过了两道弯,停住脚步,我面朝着小玉,有些凄然地说:“小玉,你跟我去吧,娘盼着呢!”

    “现在去不好,他们正在气头上。正月十五那天我到你家来。”小玉倒显得很轻松。

    她比我大两岁,处处显得很是理智和成熟,在她面前我就是个小弟弟的感觉。